进一步深化高铁托运宠物的可行性(xing)研究(jiu)
广泛听取多方建议
邹齐因工作变动，去年冬天从北京搬至重庆。他家(jia)里养有一猫一狗，搬家(jia)时由于私家(jia)车有家(jia)人(ren)乘坐，还有较多行李(li)，他选择乘坐普速列(lie)车，历时20多小时，护送宠物前往新家(jia)。“宠物容易受到惊吓，长途旅行时主人(ren)要尽可能在身边。”邹齐说。
日前，中国铁路客户服(fu)务中心推出《铁路旅客高铁宠物运输(shu)调(diao)查问卷》。问卷位于12306小程序内，在途旅客可填写。问卷共设置15个问题，包括宠物运输(shu)需求、定(ding)价标(biao)准、非(fei)养宠人(ren)士建议等，问卷内容引发广泛关注(zhu)。5月11日，中国铁路12306网站发文回应称，下一步将根据调(diao)查意(yi)见(jian)，进一步深化高铁托运宠物的可行性(xing)研究(jiu)，广泛听取多方建议。
图/视(shi)觉中国
目前，国内高铁动车均不能托运宠物，只有部(bu)分普速列(lie)车开展此项服(fu)务，满(man)足特定(ding)条件(jian)的小型动物可托运，且限于少数车次。北京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院长李(li)红昌对《中国新闻周刊》分析说，高铁宠物托运要兼顾客运和宠物运载的需求。在满(man)足乘客基本出行需求的情况下，平衡高铁上有限的空间资源。如果调(diao)查得到的总体意(yi)见(jian)是支持，那么接下来的第一步应是少数车型的宠物托运试点工作，同时要避免宠物带(dai)来的干扰。总体来说，高铁宠物托运的可行性(xing)还需更多科学论证。
宠物运输(shu)市场潜力大
此次调(diao)查问卷的15个问题中，涉(she)及(ji)养宠人(ren)士运输(shu)宠物的意(yi)愿、宠物类型、一年中携(xie)带(dai)宠物出行的次数、携(xie)带(dai)宠物出行的时间，为降低对其他旅客的影响(xiang)，高铁宠物运输(shu)该采取哪(na)些(xie)防护等。邹齐表(biao)示，对于养宠人(ren)士而(er)言，假日出游(you)、春节回家(jia)等都期待能带(dai)宠出行，没有条件(jian)自(zi)驾的主人(ren)只能选择寄养，或给宠物单独包车。高铁若(ruo)允许宠物托运，很可能会成为他们出行的首选。
根据中国铁路官(guan)网2022年发布的《铁路旅客禁止(zhi)、限制携(xie)带(dai)和托运物品目录》，除了(le)持工作证明的导盲犬和作为食品且封闭包装的水(shui)产动物外，任何活体动物都不可随身携(xie)带(dai)或进站乘车。持有检疫证明、装于专门容器内的小型活动物可以进行托运。乘客需提前办理《动物检疫合格证明》，并自(zi)备装运容器。
中国铁路12306工作人(ren)员告诉(su)《中国新闻周刊》，普速列(lie)车的宠物运输(shu)目前分为托运和押运。托运时人(ren)宠分开，主人(ren)在客厢，宠物在行李(li)车，或者单独托运宠物，到站后到行李(li)包房提取。但要求托运距离小于200公里，宠物限重20公斤，且无须中途喂养。距离超过200公里则需办理押运，即旅客必须购买和宠物同车次车票。但对宠物的运输(shu)、照看、分拣等环节，无论是上述目录，还是国家(jia)《铁路旅客运输(shu)规程》，都未有详(xiang)细规定(ding)。
去年，邹齐选的是押运。他表(biao)示，押运并不是全程陪护，主人(ren)的座(zuo)位依然在客厢，但行车开始后，主人(ren)可到行李(li)车进行第一次探视(shi)，并与工作人(ren)员约定(ding)此后探视(shi)时间和次数，“一般(ban)不会超过三次”。探视(shi)过程中，他可以进行简单喂食、换尿垫(dian)等操作。上下车时，宠物要跟着其他货物一起(qi)往返列(lie)车和车站行李(li)包房。邹齐在下车后一个小时才在行李(li)包房提取到押运的宠物。
多位养宠人(ren)士表(biao)示，国内宠物长途旅行的可选交通方式有限，而(er)且通常人(ren)宠分离。大连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刘文歌告诉(su)《中国新闻周刊》，目前，国内宠物运输(shu)的主流方式为航空、铁路和公路。前两者都依托于具体班次，公路运输(shu)更灵(ling)活，最(zui)常见(jian)的是宠物物流公司的专车运输(shu)。但宠物物流市场较混乱，存在市场监管不到位、运输(shu)合同不规范等问题，运输(shu)安全存在较大隐患。李(li)红昌认为，未来随着宠物出行需求增加，如果高铁可以提供社会化的活体动物的运输(shu)服(fu)务，市场潜力很大。
办理航空托运的宠物猫。图/IC
但李(li)红昌同时指出，2023年国家(jia)铁路发送旅客36.8亿人(ren)次，铁路运量占比超过50%，和国外较宽松的乘坐环境相比，国内列(lie)车的宠物托运服(fu)务空间必然有限。车内、站内人(ren)员高度密集的情况下，宠物异味、乘客过敏(min)、吵闹干扰乘客休息等矛盾，在国内铁路运营中会显得更突出和棘(ji)手(shou)。
刘文歌团队曾于2022年在国内期刊《物流技术》上探讨过国内宠物物流现状，她(ta)认为，国内宠物物流体系还不够(gou)健(jian)全，宠物物流市场虚位以待，无论是国铁集团还是有资质的宠物物流公司，理论上都可以依托高铁开展宠物托运业务。但实际操作中，开展宠物集中运输(shu)，承运人(ren)很难及(ji)时回应多位托运人(ren)的即时需求，运输(shu)过程中专人(ren)监控等增值服(fu)务也难有保障(zhang)。高铁要成为宠物托运的“首选”，还有待物流体系进一步完善。
李(li)红昌认为，由于要保证运力，目前高铁站不便单独设置宠物专用通道或空间，若(ruo)高铁开放宠物托运服(fu)务，车站、站台等设施的人(ren)宠共用是难以避免的。
在运力、公共卫(wei)生方面找到平衡点
多位非(fei)养宠人(ren)士向《中国新闻周刊》表(biao)达了(le)对宠物上高铁的担忧。问卷中，“在高铁宠物运输(shu)中您更关注(zhu)哪(na)方面的防护”的问题为单选。但实际上，多位非(fei)养宠人(ren)士认为，选项中提到的加强站台看护、采用专业包装、使(shi)用净味设备、使(shi)用毛发过滤装置，都是开展这(zhe)项服(fu)务的基本前提，必须做到“人(ren)宠隔(ge)离”。
此次问卷对饲养宠物类型进行调(diao)查时，选项列(lie)出了(le)常见(jian)的中小型宠物，包括猫、狗、兔子、仓鼠、鸟类、禽类，以及(ji)爬行动物。李(li)红昌指出，对于高铁应允许托运哪(na)些(xie)宠物，可借鉴民航、普速铁路已有经验，应禁止(zhi)托运具有攻(gong)击性(xing)的动物。体型过大也不适合托运，重量限制是必要的。12306工作人(ren)员表(biao)示，目前，蝎子、蜈蚣(gong)、蜂等容易具有攻(gong)击性(xing)的小动物不允许托运。事实上，铁路部(bu)门对于普速列(lie)车具体能托运哪(na)些(xie)小型活动物尚(shang)无明确的规定(ding)。民航方面，宠物托运主要针对猫和狗，不同航空公司有自(zi)己(ji)的猫狗品种禁止(zhi)托运名单，多数航空公司都禁止(zhi)托运短(duan)鼻类猫狗。其他类型的宠物能否托运，还需和具体航空公司咨询。
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教授林德贵告诉(su)《中国新闻周刊》，调(diao)查基本涵盖了(le)国内主流宠物类型，不同类型宠物需要不同的封装、储存、看护等条件(jian)，高铁进行宠物托运时应进行区别管理。
在刘文歌看来，未来国内即使(shi)开展高铁宠物运输(shu)，宠物和主人(ren)一同进入客厢的可能性(xing)不大。高铁宠物托运很可能需要单独设计宠物托运车厢，放在列(lie)车尾部(bu)。部(bu)分乘客称，其担心宠物的存在可能会对高铁环境卫(wei)生造(zao)成影响(xiang)，尤其是宠物的排泄物和脱落的毛发，此外，会对宠物敏(min)感的旅客造(zao)成不适和引发不必要的恐慌。因此，最(zui)好(hao)将宠物放在规定(ding)车厢里，而(er)且要戴好(hao)嘴(zui)套、放在宠物箱里，并出示疫苗证后，才能被允许进入高铁站。
宠物的看护依然面临(lin)挑战。刘文歌指出，如果主人(ren)无法长期陪护，就需要有专人(ren)照看，但陌生人(ren)照看宠物总没有主人(ren)效果好(hao)。如果遇到宠物烦(fan)躁、叫嚷，或其他难以解决的问题，主人(ren)还是需要前往货厢。如果考虑到隔(ge)离异味和声音等更多需求，高铁还要设置缓冲(chong)车厢，这(zhe)会增大运营成本。
李(li)红昌指出，铁路部(bu)门已在发展高铁快(kuai)递的专用车厢，如果高铁未来有了(le)货厢，一定(ding)是各类货物共用的，从经济角度考虑，不太可能为宠物托运这(zhe)一种业务专门开辟(pi)货厢。李(li)红昌分析说，从目前高铁车厢格局来看，铁路部(bu)门也可能会在车厢内开辟(pi)固定(ding)空间，方便宠物管理，比如在车厢边角、前排特定(ding)区域设置宠物笼放置区，同时不影响(xiang)列(lie)车的正常运力。根据车型不同，这(zhe)一空间也会不同，比如动卧车厢可以开辟(pi)单独的宠物隔(ge)间，或者开辟(pi)类似乘务员休息室、餐(can)车这(zhe)样隔(ge)离程度较高的空间，相应设施应满(man)足卫(wei)生标(biao)准。
多位非(fei)养宠人(ren)士向《中国新闻周刊》表(biao)示，宠物毛过敏(min)的人(ren)不在少数，列(lie)车上人(ren)宠在一个车厢不现实。林德贵认为，车内环境下，需采取减少飞毛的措施，例如宠物袋、笼内过滤装置等。林德贵还分析说，宠物上高铁之前的体检工作不能放松，除了(le)疫苗证明外，心脏等脏器检查也必须做，以证明宠物的身体状态健(jian)康，且适合长时间高速旅行，避免宠物出现频(pin)繁(fan)排泄、呕(ou)吐等卫(wei)生问题。列(lie)车可以常备相应宠物的镇静喷剂，这(zhe)类喷剂能够(gou)使(shi)宠物精神放松、减少焦虑和紧张。
设立带(dai)宠人(ren)士专属的车厢是否可行？李(li)红昌认为，高铁设立这(zhe)一专用车厢的可行性(xing)较小。通常，一节宠物车厢客满(man)的可能性(xing)不大，让其他乘客坐在宠物车厢，怎(zen)么卖票，如果仅限带(dai)宠乘客乘坐，可能浪费运力，铁路部(bu)门还会亏本，那如何可持续地(di)开展这(zhe)项业务？李(li)红昌强调(diao)，目前对高铁车厢内宠物空间的构想还属于猜测，其方案有待严谨的科学论证。
定(ding)价方面，据北京西站工作人(ren)员介绍，宠物铁路托运的起(qi)步价是35元，按重量收费，根据目的地(di)不同单价略有不同，例如北京前往重庆的价格是4.7元/公斤。邹齐托运宠物花了(le)280元。李(li)红昌表(biao)示，高铁宠物托运定(ding)价应该会沿用货物托运的基本规则，也就是按距离和体重进行单位定(ding)价。宠物所有者的支付意(yi)愿也需进行调(diao)查，需要经过严谨论证分析，才能确定(ding)具体定(ding)价的方式。
刘文歌指出，主人(ren)很可能还需为宠物购买货物运输(shu)险，目前已有这(zhe)一险种，若(ruo)要拓展到宠物，保险细则还需调(diao)整和细化。在李(li)红昌看来，保险仅供托运人(ren)自(zi)愿选择，并非(fei)强制，托运宠物若(ruo)遭遇安全事故，应根据铁路部(bu)门和宠物主人(ren)签订的托运协议进行追(zhui)责。协议应明确托运人(ren)和承运人(ren)双方的责任，以及(ji)在发生意(yi)外时的处(chu)理流程。目前，针对一般(ban)托运物品的问责机制较为完善，对宠物而(er)言则还需细化。
“还是应该制度先行。”李(li)红昌指出，上述构想都需要依据相应制度规范，例如和航空托运类似的活体动物运输(shu)指南(nan)、管理办法。有章(zhang)可循后，才是循序渐进的实施。专家(jia)表(biao)示，要兼顾客运服(fu)务和宠物运载的需求，在运力、公共卫(wei)生等方面找到平衡点。
（文中邹齐为化名）
作者：周游(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