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演出中的范胜男 |
 |
| 剧团在村里演出 |
羊城晚报(bao)记者王隽杰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河南(nan)安(an)阳女孩范胜男从小热爱豫剧，10岁(sui)开始学戏，14岁(sui)登台表演。2013年，21岁(sui)的范胜男创(chuang)办了一家民营剧团。此后(hou)11年，范胜男始终凭一腔热爱坚守，剧团低谷时，成员接连离去，她却从未想过放弃。
为了更好的发展(zhan)，范胜男还把舞台搬进了直播间，通过直播大戏吸引(yin)观众。范胜男相(xiang)信，“好的东西(xi)一定有人喜欢”，她想通过互联(lian)网，让(rang)更多人听(ting)到豫剧，爱上豫剧。
21岁(sui)的豫剧团长
豫剧是中国五大戏曲剧种之一，已有上百年历史，在河南(nan)等地有着深(shen)厚的群众基础。作(zuo)为土生土长的“河南(nan)妮(ni)儿(er)”，范胜男从小爱听(ting)戏、唱戏，在小伙伴迷(mi)恋流行歌(ge)的年纪，她听(ting)不腻的却是咿咿呀呀的戏曲。小时候怎么也背(bei)不会的课(ke)文，范胜男会自(zi)己编成豫剧小调(diao)，多唱几(ji)遍也就记了下来。
10岁(sui)那年，范胜男进入(ru)河南(nan)省王希(xi)玲艺术学校学习，师承著名豫剧表演艺术家张宝英的高徒(tu)刘爱英，成为豫剧崔派第四代传人。14岁(sui)还未毕业，她已正式登台演出。
范胜男学习刻苦(ku)，还极具天赋，学起戏来，总比同学更快一步。然而，由于“个子不高、不够漂亮”，国营的专业剧团来学校挑(tiao)人时，她总被淘汰，“看(kan)着身边(bian)的小伙伴一个个被挑(tiao)走(zou)，自(zi)己还在原地，心(xin)里很是失落(luo)。”毕业后(hou)，范胜男进入(ru)了一家民营剧团唱戏。
然而，范胜男心(xin)中对(dui)更大舞台的渴望从未熄灭。2013年，21岁(sui)的范胜男已经在民营剧团唱了四五年的戏，她厌倦(juan)了在当地戏曲“小圈子”枯燥重复的演出，决心(xin)走(zou)出去，唱自(zi)己想唱的戏，把豫剧带到更远(yuan)的地方。在这一年，她创(chuang)立了安(an)阳市青年豫剧团，自(zi)己来当团长。
剧团成立之初，40多名成员几(ji)乎都是年轻人。范胜男告诉记者，当时河南(nan)省内的民营剧团中基本(ben)都是老人，她的青年豫剧团独树一帜，大量(liang)招募年轻的戏曲演员，“想向观众传递(di)一个信息(xi)——现在有很多青年人在传承豫剧、热爱豫剧。”
剧团草创(chuang)之际，没有知名度，为了争取演出机会，范胜男带着一摞摞传单，一个村一个村地跑。村里的老人看(kan)见这位(wei)自(zi)称“团长”的小姑娘，不信任直接挂在脸上，“我(wo)说得再好，人家就是不相(xiang)信我(wo)们是豫剧团，以为是一帮年轻人小打小闹，整着玩儿(er)。”
正因演出机会难得，范胜男带着剧团认真对(dui)待每一次登台，反复打磨表演细节，最终凭借(jie)高质量(liang)的演出赢得了知名度，剧团在很多村子演过一场后(hou)，第二(er)年的合作(zuo)便直接敲定了。
“酒香不怕巷子深(shen)。”这是范胜男琢(zhuo)磨出的道(dao)理，即便在初创(chuang)时有过困苦(ku)的时刻，剧团还是很快走(zou)上了正轨。在剧团成立的第二(er)年，范胜男和(he)成员们基本(ben)不必再为生存(cun)发愁。
把戏台搬进直播间
范胜男和(he)剧团每年的工作(zuo)从夏天开始，到第二(er)年春(chun)天收完(wan)麦子时结束。他们线下演出的市场基本(ben)在农村，工作(zuo)节奏随时令(ling)而变，农忙(mang)时休息(xi)，农闲时走(zou)入(ru)田间地头，搭台唱戏。
2021年的春(chun)天，疫(yi)情(qing)搅乱了剧团的工作(zuo)规划。那段时间，线下演出市场基本(ben)停摆，收入(ru)断了，剧团里40多号人的日用开销却分文不少，为了生活，大伙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有人去送外卖，有人做保安(an)，还有的去了南(nan)方工厂打工……
范胜男守着一个名存(cun)实亡的剧团，欲哭无泪(lei)。剧团成员来辞行时，她甚(shen)至(zhi)无法开口挽留，“大家都要挣钱吃饭，不可能让(rang)大家一直等着我(wo)，等着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有的演出。”
范胜男也有自(zi)己的日子要操(cao)心(xin)，为了挣钱，她学习其他戏曲演员的经验，开始尝试直播，没想到效果出奇(qi)地好。范胜男一个人唱戏，每晚都能有几(ji)百元的收入(ru)，她有了新的想法，“为什么不让(rang)大家回来一起唱？”
范胜男给天南(nan)地北(bei)的剧团成员打电话，请他们回来，虽然前途(tu)迷(mi)茫，但大家都没怎么犹豫，纷纷赶回河南(nan)，剧团很快重新组织了起来。“说到底，大家心(xin)底都爱唱戏。”范胜男说。
2021年10月1日，在老家堂(tang)屋内，范胜男带着剧团成员开始了首(shou)场直播。第一次面对(dui)四四方方的小屏幕，范胜男心(xin)里直打鼓(gu)，她既兴奋又(you)紧张，直到一曲唱罢，看(kan)到弹幕里的满堂(tang)喝彩，心(xin)情(qing)才安(an)定下来。
靠(kao)着直播的打赏收入(ru)，剧团的温饱问题初步得以解决。为了进一步发展(zhan)，范胜男尝试在直播中带货。首(shou)次直播带货，直播间的人数迅速从一万多人降到181人，弹幕中充斥(chi)着“这是亵渎艺术”“你们不配做演员”等刺眼的语句。
范胜男感到委(wei)屈，她唱了十(shi)多年戏，鲜少听(ting)见这样的评价。她含着泪(lei)向直播间的观众解释，“我(wo)们只(zhi)有先生存(cun)下来，才能给大家好好唱戏。”一些人不再捧场，但更多人选择了支持(chi)，范胜男和(he)她的剧团渐渐有了一批铁杆戏迷(mi)。
把戏曲送入(ru)田间地头
范胜男还是喜欢在真正的舞台上唱戏。她总觉得，直播间虽有上万人，但呈现在屏幕上的却是一串跳(tiao)动的数字(zi)，远(yuan)不如现场台下几(ji)百张面孔来得亲切和(he)踏实。演出市场恢复后(hou)，范胜男和(he)剧团重新走(zou)入(ru)村庄，把戏曲送入(ru)田间地头。
范胜男还记得，疫(yi)情(qing)后(hou)的第一场线下演出，原本(ben)客户只(zhi)定了3天的戏，没想到村民们对(dui)剧团的反响极好，3天延长到5天，5天又(you)延长到8天，最后(hou)剧团足足唱了8天24场戏，台上演的和(he)台下听(ting)的，一次性过足了戏瘾。
2024年以来，剧团每个月都要演出80多场，跑遍了河南(nan)、河北(bei)、山东、山西(xi)、安(an)徽(hui)等地的村庄。村民们骑着三轮车、电瓶车，从各地赶来，围坐在戏台下，听(ting)得如痴如醉。范胜男站在舞台上望下去，“满地都是白头发”，她深(shen)知自(zi)己的演出能给中原大地沉寂的小村带去热闹，而这些留守的老人最需要的正是热闹和(he)陪伴。
线下演出条件艰苦(ku)，村里没有住宿条件，团员们自(zi)己带着被褥和(he)帐篷席(xi)地而睡，没有人抱怨，似乎每个人都默认“唱戏的就是过这种日子”，大家很累，但心(xin)里踏实、开心(xin)。
在线下演出的同时，范胜男也会在舞台一侧架起手机，安(an)排直播。她积极拥抱一切有助于剧团发展(zhan)的事物(wu)。“我(wo)们一定要越来越好。”范胜男的话坦(tan)诚又(you)踏实，“线上直播能让(rang)更多人认识豫剧，认识我(wo)们剧团。我(wo)们要传承和(he)发扬豫剧，也要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这两者息(xi)息(xi)相(xiang)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