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tian)保卫战是一场目(mu)标明确的持久战。经过十年(nian)攻坚(jian)，我国主要大气(qi)污(wu)染物排放量大幅(fu)削(xue)减，空气(qi)质量显著改善。同时也要看到，当前我国PM_2.5年(nian)均浓度与(yu)欧(ou)美(mei)国家相比仍然(ran)偏高。为进一步巩固蓝天(tian)保卫战成果，2023年(nian)12月国务院发布的《空气(qi)质量持续改善行动计(ji)划》提出，到2025年(nian)全国地级及(ji)以上(shang)城市PM_2.5浓度比2020年(nian)下降10%，京津冀及(ji)周(zhou)边、汾渭平原PM_2.5浓度分别下降20%、15%。今年(nian)1月发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美(mei)丽中国建设的意见》强调，到2035年(nian)全国细颗粒物浓度下降到25微克/立方米以下，实(shi)现空气(qi)常新、蓝天(tian)常在。展望未来(lai)，我国要达到世(shi)界卫生(sheng)组织空气(qi)质量指导值(zhi)，主要大气(qi)污(wu)染物排放约需减排80%，需保持大气(qi)污(wu)染治理的目(mu)标明确、方向不变、力度不减。

蓝天(tian)保卫战是一场转变发展方式的攻坚(jian)战。我国是世(shi)界最大的制造业国家，以煤为主的能源结构、以重化工为主的产业结构、以公(gong)路为主的交通运输结构导致大气(qi)污(wu)染物排放居高不下。从“大气(qi)十条”到“三年(nian)行动计(ji)划”，随着大气(qi)污(wu)染治理工作向纵深推进，传统末(mo)端治理手段的减排空间(jian)正逐步收窄，实(shi)施结构性根源性减排、加速绿色低(di)碳转型成为我国空气(qi)质量持续改善的关键。《空气(qi)质量持续改善行动计(ji)划》强调结构调整(zheng)和末(mo)端治理双轮驱动，从“优化产业结构，促(cu)进产业产品绿色升(sheng)级”“优化能源结构，加速能源清洁低(di)碳高效发展”“优化交通结构，大力发展绿色运输体系”三方面部署了14项措施，从强化面源污(wu)染治理和提升(sheng)精细化管理水平方面提出7项任务，以空气(qi)质量持续改善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通过系统治理协同推进降碳、减污(wu)、扩绿、增长(chang)，实(shi)现环境效益(yi)、经济效益(yi)和社会效益(yi)多赢。

蓝天(tian)保卫战是一场区域协同治理和多污(wu)染物协同控制的防御战。随着大气(qi)污(wu)染防治工作持续深入，蓝天(tian)保卫战主要战场和减排对象也在动态调整(zheng)。从主战场来(lai)看，“大气(qi)十条”划定的是京津冀、长(chang)三角(jiao)、珠三角(jiao)等47个城市；“三年(nian)行动计(ji)划”调整(zheng)为京津冀及(ji)周(zhou)边地区“2+26”城市、长(chang)三角(jiao)41个城市和汾渭平原11个城市；《空气(qi)质量持续改善行动计(ji)划》强调的是京津冀及(ji)周(zhou)边地区、长(chang)三角(jiao)和汾渭平原，但京津冀及(ji)周(zhou)边地区由“2+26”城市调整(zheng)为“2+36”城市，将PM_2.5浓度较高的山东南部、河南中南部等地纳入京津冀及(ji)周(zhou)边地区，将长(chang)三角(jiao)南部PM_2.5稳定达标的城市调出，将汾河谷地和陕西关中地区作为汾渭平原主要范围，旨在突出重点、精准发力。从减排对象来(lai)看，蓝天(tian)保卫战以多污(wu)染物协同减排为主要抓手，2013年(nian)至2020年(nian)全国二氧化硫(liu)、氮氧化物、细颗粒物、挥发性有机物排放量分别下降70%、28%、44%和4%，二氧化硫(liu)和细颗粒物排放均下降至百万(wan)吨级，但氮氧化物和挥发性有机物排放仍在千万(wan)吨级。《空气(qi)质量持续改善行动计(ji)划》明确要深化氮氧化物和挥发性有机物协同减排，将有利于PM_2.5和臭氧协同防控。

总体来(lai)看，空气(qi)污(wu)染是全球最具挑战性的环境问题之一。过去十年(nian)我国已取得显著成就，未来(lai)仍需以保护(hu)人民健康为核心(xin)，以推进结构调整(zheng)为抓手，进一步严格标准，强化减污(wu)降碳协同治理，持之以恒(heng)、久久为功，推动空气(qi)质量改善从量变到质变。

环境、经济、社会效益(yi)多赢

十年(nian)蓝天(tian)保卫战，我国成为世(shi)界上(shang)空气(qi)质量改善速度最快的国家，取得哪些成效？

王晓(xiao)莉【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社会和生(sheng)态文明教研部教授】：党的十九大将“污(wu)染防治攻坚(jian)战”列为决胜全面建成小(xiao)康社会的三大攻坚(jian)战之一。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持续深入打好蓝天(tian)、碧水、净土保卫战。为此，我国强化区域联防联控和重污(wu)染天(tian)气(qi)应对，编制重污(wu)染天(tian)气(qi)应急预案，统一重污(wu)染天(tian)气(qi)预警(jing)分级标准，开展重点行业绩效分级工作，实(shi)施差(cha)异化减排措施。同时，陆续发布一系列政策(ce)举措，以量化指标驱动大气(qi)污(wu)染治理。

我国大气(qi)的主要污(wu)染物——细颗粒物、二氧化硫(liu)、氮氧化物与(yu)二氧化碳具有高度同源性，这在一定程(cheng)度上(shang)与(yu)“富煤贫油少气(qi)”的能源结构以及(ji)高碳的产业结构有关。因此，空气(qi)质量改善的重点是瞄准能源、产业、交通领域以及(ji)城市、农村的燃煤排放大户，积(ji)极开展清洁化、低(di)排放改造。十年(nian)来(lai)，我国先后在北(bei)方农村地区推进散煤治理、燃煤电厂和钢铁超低(di)排放改造、“散乱污(wu)”企业清理整(zheng)顿以及(ji)黄标车、高排放老旧车淘汰，大力发展公(gong)铁、铁水等多式联运，取得积(ji)极成效。

其一，农村散煤治理是对全国和京津冀PM_2.5浓度改善贡献最大的措施之一。之前北(bei)方农村燃烧(shao)散煤取暖，废气(qi)不经过任何处理就直接(jie)排放，是造成冬季重污(wu)染天(tian)气(qi)频发的重要原因之一。近年(nian)来(lai)，各地因地制宜探索以电力、天(tian)然(ran)气(qi)、工业余热或可再生(sheng)能源代替传统散煤焚烧(shao)的做法(fa)，目(mu)前北(bei)方农村地区累计(ji)完(wan)成散煤替代3900万(wan)户左右。

其二，燃煤电厂和钢铁行业超低(di)排放改造有效改善了空气(qi)质量。按照《全面实(shi)施燃煤电厂超低(di)排放和节能改造工作方案》要求，2020年(nian)前全国具备条件的煤电机组全面完(wan)成超低(di)排放改造，达到天(tian)然(ran)气(qi)排放水平，改造后燃煤电厂冒出的不再是“煤烟”，而是“水汽”。截(jie)至目(mu)前，已完(wan)成燃煤电厂超低(di)排放改造10.6亿千瓦，占总装机的94%。钢铁超低(di)排放改造2.5亿吨，淘汰过剩钢铁产能3亿吨，钢铁企业数量减少20%左右。

其三，“散乱污(wu)”企业清理整(zheng)顿、淘汰黄标车和高排放老旧车等对于人口密集的大都市空气(qi)质量改善至关重要。以北(bei)京市为例，蓝天(tian)保卫战叠加非首(shou)都功能疏解项目(mu)，累计(ji)退出逾3200家一般(ban)制造业和污(wu)染企业，分类整(zheng)治1.2万(wan)余家“散乱污(wu)”企业，累计(ji)淘汰老旧机动车236万(wan)余辆，推广新能源车逾60万(wan)辆。目(mu)前，新能源及(ji)国五以上(shang)机动车占比超70%。2021年(nian)北(bei)京市空气(qi)质量首(shou)次全面达标，2022年(nian)PM_2.5年(nian)均浓度降至十年(nian)来(lai)最低(di)水平。

十年(nian)蓝天(tian)保卫战，治污(wu)力度之大前所未有，监管执法(fa)之严前所未有，取得成效之显著前所未有。

从环境效益(yi)来(lai)看，蓝天(tian)保卫战是一场以最短时间(jian)、超额完(wan)成任务的治污(wu)之战。2013年(nian)至2023年(nian)，全国PM_2.5从68微克/立方米降至30微克/立方米，降幅(fu)56%，PM_2.5年(nian)均浓度连续4年(nian)达标。“十三五”规划纲要确定的生(sheng)态环境9项约束(shu)性指标均超额完(wan)成，蓝天(tian)保卫战及(ji)其标志性战役取得决定性成效。2023年(nian)，全国339个地级及(ji)以上(shang)城市平均空气(qi)质量优良天(tian)数比例为85.5%，较2019年(nian)上(shang)升(sheng)3.5个百分点，全国重度及(ji)以上(shang)污(wu)染天(tian)数比例为1.6%，成为全球空气(qi)质量改善速度最快的国家。

从经济效益(yi)来(lai)看，蓝天(tian)保卫战是一场倒逼能源、产业和交通结构转型升(sheng)级的增效之战。打好蓝天(tian)保卫战需从源头上(shang)统筹减污(wu)降碳协同增效，调整(zheng)能源产业结构和优化布局(ju)。2013年(nian)至2023年(nian)，我国以年(nian)均3%的能源消费增速支撑了年(nian)均超过6%的经济增长(chang)，能耗强度累计(ji)下降26.4%，是全球能耗强度降低(di)最快的国家之一。我国建成世(shi)界上(shang)规模最大的清洁煤电体系，逐步将燃煤电厂超低(di)排放改造经验推广到钢铁、水泥、焦炭等行业，并积(ji)极借鉴(jian)发达国家经验做法(fa)实(shi)施重大减排工程(cheng)，产业集中度和装备水平明显提升(sheng)，行业整(zheng)体利润水平大幅(fu)改善。

从社会效益(yi)来(lai)看，蓝天(tian)保卫战是一场动员各方力量参与(yu)、群策(ce)群力、群治群享的团结之战。大气(qi)污(wu)染治理需要全社会广泛参与(yu)，以“蔚蓝地图”APP为例，目(mu)前这一软件被广泛应用于生(sheng)态环境领域，用户通过拍照上(shang)传，可及(ji)时了解所处位置的实(shi)时环境信息。“蔚蓝地图”已覆盖空气(qi)、水质、土壤等8大类别的环境数据，囊括了企业环境监管记录、省市地区能源消费、碳排放数据等多个维度信息，专注于环境数据平台应用。这张包罗万(wan)象的“蔚蓝地图”背后，是一个成立了17年(nian)的民间(jian)环保组织公(gong)众环境研究中心(xin)，通过不断丰富生(sheng)态环境数据维度，打造出数字助力美(mei)丽中国建设全民行动体系的生(sheng)动样本。

协同治理持续提升(sheng)防控整(zheng)体效果

近年(nian)来(lai)，各地区各部门在推动空气(qi)质量持续改善方面积(ji)累了哪些宝(bao)贵经验？

丛晓(xiao)男（中国社会科学院生(sheng)态文明研究所资源与(yu)环境经济研究室副(fu)主任）：总体来(lai)看，我国在大气(qi)污(wu)染防治领域取得积(ji)极成果，各地各部门积(ji)累了宝(bao)贵经验，可以总结为“四个协同”。

第一，推动重点行业污(wu)染治理与(yu)绿色发展协同。钢铁、水泥、焦化行业是我国大气(qi)污(wu)染防治重点。以钢铁行业为例，其颗粒物、二氧化硫(liu)、氮氧化物等排放量分别占工业行业的30%、14%和16%，居非电行业首(shou)位。近年(nian)来(lai)，我国钢铁行业掀起绿色革命，截(jie)至2023年(nian)底，全国共有4亿吨粗钢产能完(wan)成全流程(cheng)超低(di)排放改造，涌现出常熟市龙腾特种钢有限公(gong)司、宁波钢铁有限公(gong)司等一批典型企业。通过实(shi)施超低(di)排放改造，钢铁行业污(wu)染物排放强度显著降低(di)，有效促(cu)进了重点区域和全国环境空气(qi)质量改善。

第二，坚(jian)持减污(wu)降碳协同治理。大气(qi)污(wu)染物与(yu)温(wen)室气(qi)体同根同源，推进减污(wu)降碳协同治理事半功倍。上(shang)海金山区基于前期大气(qi)污(wu)染源排放清单和温(wen)室气(qi)体排放清单编制基础，推动大气(qi)污(wu)染物和温(wen)室气(qi)体清单融合，通过数据挖(wa)掘、理清重点排放源，明确重点减排区域、环节和工艺等，发挥了积(ji)极作用。江苏锡山产业园区围绕能耗双控及(ji)碳排放强度控制目(mu)标，在规划环评及(ji)项目(mu)环评中开展可行性论证，从而提出最优方案。京津冀及(ji)周(zhou)边地区持续推进清洁取暖工作，不仅大幅(fu)削(xue)减了散煤消费，而且有效改善了空气(qi)质量。

第三，聚焦多污(wu)染物协同治理。臭氧和PM_2.5有一定程(cheng)度的同源性，治理的关键在于其共同前体物的协同减排。北(bei)京通过强化制度创新、政策(ce)集成等多措并举推进专项治理工作，促(cu)进了空气(qi)质量持续改善。上(shang)海部署了多项重大研究课题，着力强化电厂、锅(guo)炉、重点企业和移(yi)动源治理，使PM_2.5等主要大气(qi)污(wu)染物浓度明显下降，臭氧浓度上(shang)升(sheng)趋势也得到初步遏制。

第四，加强区域之间(jian)协同治理。大气(qi)污(wu)染具有跨区域传输特点，坚(jian)持区域联防联控对有效改善空气(qi)质量具有重要意义。目(mu)前，京津冀及(ji)周(zhou)边地区、长(chang)三角(jiao)城市群、珠三角(jiao)城市群、天(tian)山北(bei)坡城市群、东北(bei)地区、长(chang)江中游城市群等均建立了大气(qi)污(wu)染联防联控机制。以京津冀及(ji)周(zhou)边地区为例，通过监测会商、数据共享、应急联动和协同应对等，显著提升(sheng)了区域大气(qi)污(wu)染防控整(zheng)体效果。

中央财政大气(qi)污(wu)染防治资金连年(nian)增长(chang)，对我国大气(qi)污(wu)染精准治理意义重大。大气(qi)污(wu)染防治资金是中央生(sheng)态环境资金的重要组成部分，专门用于支持大气(qi)污(wu)染防治和协同应对气(qi)候变化领域。2023年(nian)，中央财政下达大气(qi)污(wu)染防治资金330亿元，较2017年(nian)实(shi)现翻番。2024年(nian)下达340亿元，再创新高，将重点支持北(bei)方地区冬季清洁取暖、大气(qi)环境治理和管理能力建设等。具体来(lai)看，主要包括以下方面。

一是清洁能源替代项目(mu)。当前，农村地区仍存在家庭取暖等生(sheng)活性用煤和储粮烘干设备、农产品加工等农业生(sheng)产性用煤。而分散低(di)效燃煤是造成PM_2.5、二氧化硫(liu)等污(wu)染的重要原因，环境危害较大。

二是锅(guo)炉综合治理。包括燃煤锅(guo)炉淘汰、燃煤锅(guo)炉超低(di)排放改造、燃气(qi)锅(guo)炉低(di)氮改造、生(sheng)物质锅(guo)炉深度治理等，即重点支持淘汰35蒸(zheng)吨/小(xiao)时及(ji)以下的燃煤锅(guo)炉，推进65蒸(zheng)吨/小(xiao)时以上(shang)燃煤锅(guo)炉超低(di)排放改造，推进燃气(qi)锅(guo)炉低(di)氮燃烧(shao)改造，布局(ju)生(sheng)物质锅(guo)炉除尘、脱硝等深度治理项目(mu)。

三是工业炉窑综合治理。包括窑炉淘汰、清洁能源替代和末(mo)端治理等。重点支持淘汰大气(qi)污(wu)染物排放强度高、治理难度大的工艺和装备项目(mu)；使用高污(wu)染燃料的加热炉、热处理炉、干燥炉、熔化炉等工业炉窑改用清洁低(di)碳能源项目(mu)；玻璃、石(shi)灰、矿(kuang)棉、有色等行业深度治理项目(mu)。

四是挥发性有机物综合治理。重点支持包括源头替代、末(mo)端治理、绿岛项目(mu)建设等环节在内(nei)的挥发性有机物全过程(cheng)治理。其中，绿岛项目(mu)重点支持同一类别工业涂装企业聚集的园区和集群建设集中涂装中心(xin)，支持吸附剂使用量大的地区建设吸附剂集中再生(sheng)中心(xin)等。

五是重点行业超低(di)排放改造。这是有效降低(di)全社会污(wu)染排放、持续改善空气(qi)质量的有力举措，重点支持钢铁、水泥、焦化等行业超低(di)排放改造项目(mu)。

六是能力建设。全面推进现代化大气(qi)污(wu)染监测体系建设，支持监测、监管、重污(wu)染天(tian)气(qi)应对等能力建设。 （来(lai)源：经济日(ri)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