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经纬5月7日电(罗琨 实(shi)习生(sheng) 薛婷阳)家住(zhu)广州(zhou)的(de)白女(nu)士最(zui)近正在为孩子(zi)的(de)夏令营发(fa)愁(chou)。
她原本(ben)计划报(bao)一个(ge)香港某(mou)国际学(xue)校组织的(de)夏令营，三周下来“半天班”的(de)费用不含(han)住(zhu)宿等约在6000元人(ren)民币以内，但等货(huo)比三家后，她发(fa)现这家夏令营的(de)名额(e)已经被抢光了。
“完全没有想到，离暑假还有两(liang)个(ge)月，我下手就晚了。”白女(nu)士告诉(su)中新经纬，这家夏令营3月底开放(fang)报(bao)名，有不同的(de)项目，比如戏剧、运动等，放(fang)出来几(ji)天很多项目的(de)“上午班”就没名额(e)了，等她做好功课发(fa)现“下午班”也没位置了。
和白女(nu)士同在一个(ge)“妈妈群”的(de)王(wang)女(nu)士向她分享了抢到热门(men)夏令营的(de)秘诀：每天晚上11点左右，定时刷下前述夏令营官网，有可能会有一些之前预(yu)定了但没付款的(de)名额(e)重新释(shi)放(fang)出来。王(wang)女(nu)士自己就是连续五个(ge)晚上刷官网，成功给孩子(zi)抢到了一个(ge)“下午班”的(de)名额(e)。
在甘肃兰州(zhou)做了十几(ji)年地产的(de)郭女(nu)士称，“研学(xue)的(de)风吹到了全国各地。”她一年前开始布局研学(xue)赛道，“决定大干(gan)一场”。
在研学(xue)行业(ye)从业(ye)10余年的(de)强(qiang)先生(sheng)也观察到，近两(liang)年研学(xue)持(chi)续火爆，不少人(ren)嗅到了赚(zuan)钱(qian)的(de)机会，纷纷转行入局。
资深地产人(ren)转研学(xue)赛道
2008年大学(xue)毕业(ye)的(de)郭女(nu)士一路见证了地产市场的(de)繁(fan)荣和退潮(chao)。在兰州(zhou)，她的(de)收入可以让她在当地过得很滋(zi)润。
2019年，郭女(nu)士开始自主创业(ye)做房(fang)地产营销推(tui)广，而真正将她带入研学(xue)领域的(de)，是地产项目相(xiang)关社群运营的(de)探索。
“我们组织了多次业(ye)主及客户的(de)亲(qin)子(zi)类活动，其中有一次是基于项目的(de)园(yuan)林配套，让社区配套幼儿园(yuan)的(de)老师带着他们一起认识小区里的(de)树种，在户外学(xue)习自然知识。”郭女(nu)士说，几(ji)次下来，活动颇受好评。她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意(yi)识到：孩子(zi)们真正需要(yao)的(de)是在课堂之外体(ti)会自然的(de)美(mei)好。
进一步(bu)让她下定决心转型做研学(xue)是在带11岁的(de)孩子(zi)出去旅(lu)游后。2023年春节，郭女(nu)士带着孩子(zi)自驾走(zou)过西(xi)安、成都、襄阳等十几(ji)个(ge)城市。出发(fa)前她设想的(de)是带孩子(zi)“读万(wan)卷书，行万(wan)里路”，但真在路上时她发(fa)现能给孩子(zi)讲解的(de)“只(zhi)是一些皮毛”。“参加(jia)研学(xue)团的(de)必要(yao)性在这时凸显出来。”
今年2月，郭女(nu)士在公司做了一些大刀阔斧的(de)调整。调整之后，近30人(ren)的(de)团队(dui)留下8人(ren)继(ji)续做房(fang)地产业(ye)务，剩下20多人(ren)则扑在了研学(xue)赛道上。3月中下旬，她和团队(dui)其他人(ren)横(heng)穿腾(teng)格里沙漠，为即将推(tui)出的(de)项目做前期调研准备。
在这个(ge)和学(xue)校合作的(de)项目中，孩子(zi)们将在腾(teng)格里沙漠度过3天2晚，并在沙漠徒步(bu)46公里到52公里。
“4月份、5月份和6月份的(de)沙漠是不同的(de)，费用也不一样，不能一刀切。”郭女(nu)士说，根据学(xue)校的(de)需求不同，也会有费用上的(de)浮动和调整。比如有些学(xue)校项目要(yao)让孩子(zi)在吃住(zhu)上不受苦，这一块的(de)成本(ben)要(yao)上调；有一些更倾向于锻(duan)炼孩子(zi)的(de)某(mou)一个(ge)方面，相(xiang)应的(de)课程和导师就会需要(yao)配合得多一点。
由于西(xi)北到了冬天不适(shi)合户外研学(xue)，郭女(nu)士还规划了城市研学(xue)，主要(yao)利用城市内和城市周边的(de)设施配套机构、企业(ye)、营地，开发(fa)相(xiang)应的(de)研学(xue)课程。
“团队(dui)最(zui)近也正在牙科医院(yuan)沟通合作，针对幼儿园(yuan)和小学(xue)一年级的(de)孩子(zi)推(tui)出认识牙齿、保护口腔健康的(de)课程。”郭女(nu)士坦言，城市研学(xue)因为客单价不会太高，利润会比户外研学(xue)低。但是在未(wei)来，他们可能会形成一个(ge)体(ti)系(xi)化课程，设置一个(ge)学(xue)期研学(xue)课程，每周去上1-2节课，形成系(xi)统。
中新经纬注意(yi)到，在一些社交平台上，也能时常(chang)看到万(wan)科、碧桂园(yuan)等地产公司或(huo)旗(qi)下物业(ye)推(tui)出的(de)夏令营活动。
教(jiao)培(pei)公司为何(he)加(jia)码布局？
近日，网红名师张雪(xue)峰在直(zhi)播间向粉丝(si)宣布，“你们经常(chang)问(wen)的(de)研学(xue)项目已经可以预(yu)约了”。该研学(xue)项目全名为“峰行万(wan)里菁英研学(xue)营(苏州(zhou)篇)”，峰学(xue)App显示(shi)，研学(xue)营时间为6天5晚，从7月10日—8月14日共开放(fang)六期团组，售价为9999元，目前服务对象是14-18岁初高中生(sheng)。
早在3月中旬，张雪(xue)峰团队(dui)便在9天内成立2家旅(lu)行社，并称“让二三四(si)线城市普通家庭孩子(zi)参观优质企业(ye)，接(jie)触企业(ye)家”。
业(ye)内人(ren)士分析称，相(xiang)比于普通旅(lu)行社，研学(xue)游的(de)价格是普通旅(lu)游团的(de)2-3倍，毛利高出20%—50%多。
截(jie)图来源：峰学(xue)蔚来APP首页
除了张雪(xue)峰，大到新东方等大型教(jiao)育机构，小到很多地级市的(de)教(jiao)育机构，甚至是前教(jiao)培(pei)行业(ye)从业(ye)人(ren)士，都在计划开发(fa)研学(xue)的(de)旅(lu)游路线。天眼查APP显示(shi)，截(jie)至5月6日，搜索“研学(xue)”这一关键词(ci)有43788家公司与之相(xiang)关，其中17709家是近3-5年内成立的(de)。
据新东方文旅(lu)集团董事长助理兼副(fu)总裁刘婷在今年2月透露，新东方国际游学(xue)关联公司在全国范围内的(de)50个(ge)城市成立了分公司，研发(fa)与推(tui)广研学(xue)和营地业(ye)务。新东方文旅(lu)披(pi)露的(de)最(zui)新数据显示(shi)，随着2023年旅(lu)游研学(xue)市场的(de)复苏，新东方文旅(lu)实(shi)现了年收入3.3亿元的(de)规模。
凯文教(jiao)育财报(bao)显示(shi)，该公司暑期营地项目种类众多，包括体(ti)育、艺术、科技等十几(ji)个(ge)方向。
科大讯飞主推(tui)AI研学(xue)游项目。科大讯飞今年1月公布的(de)数据显示(shi)，自2023年1月正式推(tui)出以来，科大讯飞AI研学(xue)游项目吸(xi)引了近65000名中小学(xue)生(sheng)参与。
艾媒咨(zi)询《2023年中国研学(xue)游经济市场运行监测报(bao)告》显示(shi)，2022年，中国研学(xue)游行业(ye)市场规模达909亿元，2023年市场规模达1469亿元，同比增(zeng)长61.6%。
对于地产、教(jiao)培(pei)机构加(jia)码研学(xue)业(ye)务，北京第二外国语学(xue)院(yuan)中国文化和旅(lu)游产业(ye)研究院(yuan)副(fu)教(jiao)授吴丽云对中新经纬表(biao)示(shi)，转行研学(xue)一方面是基于现实(shi)发(fa)展(zhan)情况，比如新东方不仅仅做研学(xue)，也在全方位涉足旅(lu)游，还有直(zhi)播带货(huo)，不断地扩大产品(pin)线。地产行业(ye)转旅(lu)游，比如华侨城最(zui)开始是旅(lu)游加(jia)地产的(de)典型代表(biao)，而现在在去地产化。
“另一方面，国内目前中小学(xue)生(sheng)是研学(xue)的(de)主市场，家长对于孩子(zi)这一块的(de)钱(qian)是愿意(yi)去花的(de)。”吴丽云说。
火热之下，有哪些问(wen)题需重视？
中大咨(zi)询2023年12月报(bao)告指出，越来越多不同性质的(de)主体(ti)加(jia)入行业(ye)，旅(lu)行社、教(jiao)育咨(zi)询公司、留学(xue)机构、培(pei)训机构、课外辅导机构甚至房(fang)地产企业(ye)、高新技术企业(ye)以及一些体(ti)制内的(de)非营利机构均参与其中。横(heng)跨多个(ge)行业(ye)的(de)机构加(jia)入，使得当前的(de)研学(xue)旅(lu)行行业(ye)集中程度较低、流量(liang)涣散、竞争格局分散、资源整合程度低，头部企业(ye)市场占有率极低，仅占1%～2%，还存在巨(ju)大的(de)市场空间亟(ji)待(dai)挖掘。
吴丽云指出，虽然看上去很热，但实(shi)际上现阶段研学(xue)产品(pin)的(de)开发(fa)远远不能匹配研学(xue)需求，更多的(de)是一种变相(xiang)旅(lu)游，内容体(ti)系(xi)的(de)设置上“研学(xue)”和“旅(lu)行”的(de)结合度还非常(chang)欠缺。
“比如农(nong)耕类项目，现在很多有块地的(de)都想做研学(xue)基地，但又(you)不想在课程上投(tou)入成本(ben)，不想花经费请专业(ye)团队(dui)设计课程体(ti)系(xi)，于是在网上抄，挖红薯、画草帽、学(xue)习非遗文化等。成本(ben)低，费用设置也低，造成市场低价竞争，同时导致课程同质化，缺乏(fa)创新性。”强(qiang)先生(sheng)说。
同质化带来的(de)另一个(ge)结果是部分景(jing)点被推(tui)为“研学(xue)圣地”，一到假日就被研学(xue)团“占领”。川渝地区的(de)导游宝(bao)彝(yi)此(ci)前观察到，研学(xue)旺季三星堆博物馆馆内几(ji)乎每天挤下了几(ji)千学(xue)生(sheng)，学(xue)生(sheng)参观和导游讲解的(de)体(ti)验(yan)感很差。
图片来源：受访者提(ti)供
今年“五一”研学(xue)旺季前，三星堆博物馆发(fa)布官方公告显示(shi)，自4月26日起实(shi)施学(xue)生(sheng)团队(dui)参观预(yu)约审核(he)制，限(xian)制场馆每天(临时公告闭(bi)馆除外)接(jie)待(dai)学(xue)生(sheng)团队(dui)参观总人(ren)数不超过1000人(ren)，学(xue)生(sheng)团队(dui)参观须至少提(ti)前7天。公告称，为进一步(bu)规范学(xue)生(sheng)研学(xue)预(yu)约参观流程，杜(du)绝未(wei)经预(yu)约，通过散客通道购买大批(pi)量(liang)学(xue)生(sheng)票，造成观展(zhan)通道拥挤，危及学(xue)生(sheng)安全和文物安全，严重影响其他观众正常(chang)参观秩序等现象。
对于家长来说，让孩子(zi)参加(jia)研学(xue)团首要(yao)关注的(de)问(wen)题就是安全。从业(ye)十多年来，强(qiang)先生(sheng)在研学(xue)基地运营工作中最(zui)大的(de)感慨就是“故事多，事故也多”。
“学(xue)生(sheng)在活动中摔跤(jiao)、擦伤、中暑，严重的(de)出现过骨折(she)，大面积(ji)食物中毒……”强(qiang)先生(sheng)强(qiang)调做这行“安全第一”，出现事故虽然可以走(zou)保险(xian)理赔(pei)，但难免会给公司业(ye)务带来负面影响。
此(ci)外，相(xiang)关机构和个(ge)人(ren)是否有从业(ye)资质也是消费者关心的(de)问(wen)题之一。宝(bao)彝(yi)透露，研学(xue)圈里有吃回扣(kou)的(de)现象，研学(xue)机构给一名导游的(de)预(yu)算经过好几(ji)次转手、层层压缩后，最(zui)后带队(dui)导游到手只(zhi)有一半左右，(这个(ge)价格)有时候只(zhi)能找到没有从业(ye)资格的(de)导游。
景(jing)鉴智库首席分析师周鸣岐(qi)接(jie)受中新经纬采访时建议，相(xiang)关主管部门(men)应引导各类主体(ti)不要(yao)一拥而上，容易造成品(pin)质的(de)鱼龙(long)混杂，甚至直(zhi)接(jie)会把这个(ge)行业(ye)彻(che)底做烂。同时还要(yao)对于研学(xue)产品(pin)的(de)内容品(pin)质、安全保障、售后服务各方面进行严格监管。
(文中郭女(nu)士、宝(bao)彝(yi)、强(qiang)先生(sheng)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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