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救楼市(shi)的政策，实在是太密集(ji)了。
昨天半(ban)夜，曾(ceng)经全球房价涨幅第一、一年内涨超40%的合肥，又放大招了：
买(mai)新房给1%补贴！本市(shi)二孩及以上家(jia)庭给1.5%补贴！进城农民给2%补贴！买(mai)车位给3%补贴！……
优惠是如此之多，看得人都有些麻木(mu)了。
但买(mai)不起的依然买(mai)不起，买(mai)得起的依然在观望。
为什么？
因(yin)为经过多次教训(xun)，大伙彻(che)底明白了：普通人、不排队、有好处，这就是个不可能三角。
突(tu)然想(xiang)到一个成语：赋税重(zhong)山。
普通人的承(cheng)受力是有限的。
如此救市(shi)，耗(hao)资之巨，必然惊人，对财政的压(ya)力也可想(xiang)而知。先不说救不救得起来，即便能救起来，房价终于继续涨了，它依然有个极限。
待到下一个轮(lun)回(hui)，又该如何去救？（注：本文仅提供一个思考的视角，或不尽合理，请理性阅读）
01房地(di)产？人头税？
雍正元年，爱新觉罗·胤禛登基的第一件事(shi)，就是下旨推行(xing)“摊丁入亩(mu)”。
在康熙五十一年“永不加(jia)赋”的基础上，雍正帝事(shi)实上取消(xiao)了自(zi)西汉以来，在中国通行(xing)了两千年的“人头税”制度，改为土(tu)地(di)税。
再加(jia)上与之配套(tao)的“火耗(hao)归(gui)公”、“官绅一体纳粮”改革，清王(wang)朝不仅解(jie)决了康熙晚年的财政困(kun)难，也大大减轻了平民的生存负担。
最终造成的结果是什么呢？中国人口爆发，彻(che)底奠定了世界人口大国的地(di)位。
雍正朝初年，全国人口只有约2500万；到乾隆朝，暴涨至3.1亿；到道光朝，居然膨胀至4亿。
仅从这一点(dian)看，中国能有如今这么大的规模，“四爷”做出了不可磨灭(mie)的卓越贡献(xian)。（当然也有红薯的功劳）
此时此刻，我们似乎又面临着类似的困(kun)境。
各地(di)方、各行(xing)业过于依赖楼市(shi)，但楼市(shi)过度膨胀又会对人口造成毁(hui)灭(mie)性打击。
救前者，救意味(wei)着要放弃后者，极其矛盾。
那么，我们是否(fou)也有可能通过一次类似“摊丁入亩(mu)”的改革，来扼制、甚至彻(che)底扭转现状(zhuang)呢？
首先，现代社会还有没有人头税？
名义上当然没有，毕竟人头税已经取消(xiao)了快300年了。
但这并不意味(wei)着不存在事(shi)实上的人头税，那就是：房地(di)产。
仔细想(xiang)想(xiang)，人头税的主要特点(dian)，房地(di)产几乎全部具备：
1.人头税人人都要交(jiao)，房子人人都要住，租房的是间接交(jiao)税，买(mai)房的是直(zhi)接交(jiao)税；
2.人头税是生的娃越多、交(jiao)的越多，房子也是生的娃越多，在住方面的开支越多；
3.人头税交(jiao)不起可以卖身为奴，房子买(mai)不起可以睡桥洞；
……
两者形式不同，但内容是相似的。
人头税由(you)地(di)方官府直(zhi)接征收，房地(di)产的最大受益人其实也是地(di)方政府和银行(xing)，地(di)价和融资成本大约占房价的60%-70%。
实际上大家(jia)心里都清楚，房地(di)产就是地(di)方财政的最重(zhong)要支柱。
土(tu)地(di)出让金占地(di)方财政收入比例，来源：国海(hai)证券
理解(jie)了房地(di)产就是人头税的本质，也就能明白，为什么房价过高会打消(xiao)小民的生育(yu)意愿。
因(yin)为你(ni)生的越多，纳税的负担越重(zhong)。
最早在汉武帝年间，因(yin)为朝廷的“口赋”太重(zhong)，普通农户把孩子生下来只能狠心掐死、淹死。再加(jia)上连年对外(wai)战争，到武帝末年，“海(hai)内户口减半(ban)”。
此后历朝历代，类似的事(shi)情从不缺少。
感谢时代的进步，现代中国人至少不需(xu)要再残忍地(di)杀死自(zi)己孩子。我们只需(xu)要不买(mai)房、多买(mai)杜蕾斯(si)，就能减少自(zi)己的负担。
这能在很大程(cheng)度上解(jie)释，为什么：一二线大城市(shi)生育(yu)率极低；房价相对温和的小城市(shi)，往往可见二胎、三胎；农村的生育(yu)率远(yuan)远(yuan)高于城市(shi)。
但现在的趋势是什么？农村人口、尤(you)其是年轻人口，依然加(jia)速往城市(shi)集(ji)中，导致现在农村的生育(yu)率也渐渐降下来了。
所以我们总的生育(yu)率，是持续下滑的，这两年甚至成了负的。
城市(shi)妇女生育(yu)率明显低于乡镇，来源：国家(jia)统计局
行(xing)文至此，很多人可能觉得我在老生常谈，房价压(ya)制生育(yu)率算什么新闻(wen)？
如果只是为了说明这个，这篇文章(zhang)没有写的必要。
我真(zhen)正想(xiang)说的是，既然明确了房地(di)产是“丁税”的本质，我们有没有可能效仿(fang)古人，再尝试一次“摊丁入亩(mu)”改革？
就像雍正朝那样(yang)，不仅能解(jie)决财政问题，更能解(jie)决人口问题。
如果有可能，又该如何做？
02别(bie)向弱者开炮
为什么丁税要入亩(mu)？
因(yin)为在农业社会，土(tu)地(di)是最重(zhong)要的生产资料，是财富(fu)的最直(zhi)接体现。
所谓摊丁入亩(mu)，简单来说就是，把原本针对平民本身的税收，转移到生产资料上。
税基从人口数量(liang)，转变为生产资料的数量(liang)。
那么问题来了，现代社会的最主要的生产资料是什么？摊丁入亩(mu)的“亩(mu)”在哪儿(er)？
货币。
具体点(dian)说，是能够投入再生产的货币资本。
像老百姓手里存款的那点(dian)货币，就称不上资本。
在高度市(shi)场化(hua)的今天，只要你(ni)有货币资本，就能买(mai)到任何生产要素。
想(xiang)要征更多的税、真(zhen)正解(jie)决财政问题，就应该向真(zhen)正的生产资料拥(yong)有者动(dong)手，而不只是盯着老百姓兜里的仨瓜俩枣(zao)。
而在当代，大部分货币资本在谁手里？
全世界绝大多数的货币资本，都掌握在大型企业集(ji)团手里。
具体到我国，大型企业主要是国企，以极其低廉的成本（利率极低）从银行(xing)系(xi)统获取信贷，事(shi)实上比普通民企更有优势社会的货币资本。尤(you)其几大银行(xing)，本身是当今最赚(zuan)钱的一批。
因(yin)为国企占有资本，是天然的ZZ正确。
所以想(xiang)再展开一次“摊丁入亩(mu)”，最直(zhi)接的办法就是对部分国企开征新的税种（如果是提高贷款利率，钱就给银行(xing)赚(zuan)了），以此代替压(ya)在老百姓头上的、事(shi)实上的“人头税”。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要解(jie)释：为什么不针对民营企业？
只能说，至少在目前，并不合适。
首先，国企只承(cheng)担了全社会7.2%劳动(dong)力的就业，其余绝大多数人都在私企。
如果现在就对民营企业大面积开刀，必然会对社会就业、行(xing)业投资造成极大的影(ying)响。
国企单位、就业数量(liang)占比均不高，来源：国信证券
其次，他(ta)们在过去一直(zhi)利用优势低水平扩张，事(shi)实上拉低了很多行(xing)业的水平。
对他(ta)们征税，可以在一定程(cheng)度上改善劣币驱逐良币的营商环境，改善国有资本ROE。
最后但并非最不重(zhong)要的一点(dian)：你(ni)们既然号称是“全民所有”、是社会经济的支柱，为什么不在困(kun)难时期(qi)扛起更多的责(ze)任？
通过更多纳税为整个社会做贡献(xian)，才更能体现“全民所有制”的大企业应有之义。
来源：百度百科
明确了征税的主体对象，下面我们简单计算一下。
截止2023年末，全国国企负债总额大约是240万亿RMB，负债率64.6%。
假如对这部分钱征收2%的税，每年就是4.8万亿元。
但根据财政部的数据：2023年，全国土(tu)地(di)使用权出让的收入，是57996亿。
很明显，仅仅是额外(wai)征税，可能并不足以完全解(jie)决问题。
除了提高税率，还有什么方式可以搞钱？
2023年各省土(tu)地(di)出让金，来源：中金公司
摊丁入亩(mu)有配套(tao)手段，如“火耗(hao)归(gui)公”、“官绅一体纳粮”等等。
新税该怎么制定配套(tao)政策？
03尾声
目前来看，新加(jia)坡的房屋供应、资金筹集(ji)、土(tu)地(di)供给、税收四位一体制度，依然是最完美典范。
它好在哪里？
一是组屋主导的住房保(bao)障制度。新加(jia)坡的楼市(shi)被分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市(shi)场。近80%的普通人都住在政府组屋，一般家(jia)庭大概4年就能买(mai)得起；少部分有钱人可以选(xuan)择到商品房市(shi)场买(mai)高档住宅(zhai)，只有这些房产才能炒。
二是强制储蓄型的中央(yang)公积金制度。不仅能为政府建造组屋提供充足的资金，也能以优惠贷款和补助等形式支持居民买(mai)房。
三是国有为主的土(tu)地(di)制度。政府在土(tu)地(di)规划、出让、管(guan)理上拥(yong)有绝对话语权，以低价将土(tu)地(di)使用权转让给HDB，保(bao)证组屋建设量(liang)足价廉。
四是交(jiao)易保(bao)有并重(zhong)的税收制度，以累进制和差别(bie)化(hua)税率抑制投机(ji)。
新加(jia)坡组屋户数占比，来源：开源证券
2023年8月25日国常会通过的《关于规划建设保(bao)障性住房的指导意见》文件（国发【2023】14号文）。
“14号文”明确了两大目标。
一：加(jia)大保(bao)障性住房建设和供给，“让工薪收入群(qun)体逐步实现居者有其屋，消(xiao)除买(mai)不起商品住房的焦虑，放开手脚为美好生活奋斗”。
二：让商品住房回(hui)归(gui)商品属性，满足改善性住房需(xu)求。
在很多人看来，就是中国房地(di)产从香港模式向新加(jia)坡模式转型的信号。
问题是，新加(jia)坡模式不是那么好学的。
最大的难点(dian)，就是缺钱。
但如果有新的“摊丁入亩(mu)”提供新的税收来源，是不是可能性就大得多了呢？
有个不成熟的思路。
既然土(tu)拍热度随着房地(di)产行(xing)业渐渐冷却，地(di)方可以照老样(yang)子赚(zuan)土(tu)地(di)出让金。
再用这些钱，向开发商大规模购买(mai)成品房屋作为经济适用房，解(jie)决符(fu)合条件本地(di)居民的实际需(xu)求。
当然，也不能光出不进。
根据地(di)方的实际支出，可以从收取的新税中拨付相应金额作为补偿。如此既不会伤害(hai)地(di)方的财政，也可以大幅减轻横在老百姓头上、早就该扫进历史垃圾(ji)堆的“人头税”压(ya)力。
以上这些，或许不尽合理，我相信早就有高人给出了更多、更好的方案，各位读者也可以大开脑洞思考。
一旦一整套(tao)完善的“摊丁入亩(mu)”投入使用，无论是财政缺口、人口下滑，乃至消(xiao)费、投资信心等等许多问题，相信都能有所改观。
要刮就刮大户的油水，穷鬼兜里能有几个子儿(er)？
水电气涨价？高铁涨价？能有多大作用？
道理并不复杂(za)，关键是能不能、愿不愿意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