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赵孟
界面新闻编(bian)辑 | 刘(liu)海川
界面新闻记者 | 赵孟
界面新闻编(bian)辑 | 刘(liu)海川
2024年6月(yue)13日，最(zui)高(gao)法公布法答网第六批精选(xuan)答问，其(qi)中包括(kuo)有关枪支(zhi)犯罪定罪量刑的(de)问题的(de)权威答疑。法答网是最(zui)高(gao)人民法院为(wei)全国四级法院干警提供法律政策运用、审判业务(wu)咨询答疑和学习交流服务(wu)的(de)信息共享平台(tai)。
最(zui)高(gao)人民法院研究室刑事(shi)处王庆刚答疑时指出，引(yin)用2018年由最(zui)高(gao)人民法院、最(zui)高(gao)人民检察院发(fa)布《关于涉及以(yi)压缩气体为(wei)动力(li)的(de)枪支(zhi)、气枪铅弹刑事(shi)案件定罪量刑问题的(de)批复》（下(xia)称《批复》）强调，一些涉以(yi)压缩气体为(wei)动力(li)且枪口比(bi)动能较低的(de)枪支(zhi)案件，在决定是否追究刑事(shi)责任以(yi)及裁量刑罚时唯枪支(zhi)数量论，恐会有悖(bei)一般公众的(de)认知，应综合评(ping)估社会危害性(xing)，确保罪责刑相适(shi)应。
中国法律法规对“枪支(zhi)”有明确的(de)规定和鉴定标准。枪支(zhi)管理法第46条规定：“本(ben)法所称枪支(zhi)，是指以(yi)火药或者压缩气体等为(wei)动力(li)，利用管状器具发(fa)射金属弹丸或者其(qi)他物(wu)质(zhi)，足以(yi)致人伤(shang)亡或者丧失知觉的(de)各(ge)种枪支(zhi)。”2010年《公安机(ji)关涉案枪支(zhi)弹药性(xing)能鉴定工作规定》（公通字〔2010〕67号）明确，对不能发(fa)射制式弹药的(de)非制式枪支(zhi)，“枪口比(bi)动能大于等于1.8焦耳/平方厘(li)米(mi)时，一律认定为(wei)枪支(zhi)”。《公安机(ji)关涉案枪支(zhi)弹药鉴定工作规定》（公通字〔2019〕30号）沿用上述标准。
王庆刚指出，上述有关枪支(zhi)的(de)认定标准，对办理以(yi)压缩气体为(wei)动力(li)的(de)枪支(zhi)犯罪案件，产(chan)生较大影响。特别(bie)是一些涉以(yi)压缩气体为(wei)动力(li)且枪口比(bi)动能较低的(de)枪支(zhi)案件，涉案枪支(zhi)的(de)致伤(shang)力(li)较低，在决定是否追究刑事(shi)责任以(yi)及裁量刑罚时唯枪支(zhi)数量论，恐会有悖(bei)一般公众的(de)认知，也会违(wei)背罪责刑相适(shi)应原则。
近年来，近年来，多起贩卖气体枪支(zhi)案件引(yin)发(fa)舆论广(guang)泛热(re)议，四川达州小伙刘(liu)大蔚(wei)网购仿真枪被判无期案曾引(yin)发(fa)关于枪支(zhi)认定标准的(de)讨论和反思(si)。
2014年7月(yue)16日，时年18岁的(de)四川达州小伙刘(liu)大蔚(wei)，花30540元网购了(le)24支(zhi)仿真枪。当月(yue)22日，该(gai)批枪形物(wu)被福(fu)建省石狮海关缉私分局在泉州某(mou)物(wu)流公司查获(huo)。8月(yue)31日，刘(liu)大蔚(wei)被刑拘，后于9月(yue)29日被逮捕。2015年4月(yue)30日，泉州市中级法院以(yi)走私武器罪判处刘(liu)大蔚(wei)无期徒刑。一审判决书中称，经鉴定，送检的(de)24支(zhi)“仿真枪”有21支(zhi)以(yi)压缩气体为(wei)动力(li)发(fa)射弹丸，其(qi)中有20支(zhi)具有致伤(shang)力(li)，认定为(wei)枪支(zhi)。8月(yue)25日，福(fu)建省高(gao)级人民法院驳回刘(liu)大蔚(wei)的(de)上诉，维(wei)持(chi)原判。
刘(liu)大蔚(wei)坚持(chi)申诉，并由知名法学专家徐昕担任其(qi)辩护律师。在此期间，最(zui)高(gao)人民法院、最(zui)高(gao)人民检察院发(fa)布《关于涉及以(yi)压缩气体为(wei)动力(li)的(de)枪支(zhi)、气枪铅弹刑事(shi)案件定罪量刑问题的(de)批复》（下(xia)称《批复》），其(qi)中规定，对涉及以(yi)压缩气体为(wei)动力(li)且枪口比(bi)动能较低的(de)枪支(zhi)、气枪铅弹案件实行差别(bie)化的(de)定罪量刑标准，不只考虑数量，还应考虑致伤(shang)力(li)、主观认知、动机(ji)目的(de)等多方面情节。
徐昕先后办理了(le)十余起仿真枪案。他告诉界面新闻，通过(guo)为(wei)这些当事(shi)人的(de)辩护，见证(zheng)了(le)法治进步。2018年12月(yue)25日，福(fu)建高(gao)院再审宣判，撤(che)销原判量刑部分，改判刘(liu)大蔚(wei)有期徒刑七年三个月(yue)，并处罚金人民币32000元。目前，刘(liu)大尉已经刑满出狱。
王庆刚答疑时指出，最(zui)高(gao)人民法院、最(zui)高(gao)人民检察院联合发(fa)布的(de)《批复》明确：“对于非法制造、买卖、运输、邮寄、储存、持(chi)有、私藏、走私以(yi)压缩气体为(wei)动力(li)且枪口比(bi)动能较低的(de)枪支(zhi)的(de)行为(wei)，在决定是否追究刑事(shi)责任以(yi)及如何裁量刑罚时，不仅应当考虑涉案枪支(zhi)的(de)数量，而且应当充分考虑涉案枪支(zhi)的(de)外观、材质(zhi)、发(fa)射物(wu)、购买场所和渠道、价格、用途、致伤(shang)力(li)大小、是否易于通过(guo)改制提升致伤(shang)力(li)，以(yi)及行为(wei)人的(de)主观认知、动机(ji)目的(de)、一贯(guan)表现、违(wei)法所得、是否规避调查等情节，综合评(ping)估社会危害性(xing)，坚持(chi)主客观相统一，确保罪责刑相适(shi)应。”
“据此，办理涉以(yi)压缩气体为(wei)动力(li)且枪口比(bi)动能较低的(de)枪支(zhi)案件，可以(yi)根据上述批复的(de)规定，不受《最(zui)高(gao)人民法院关于审理非法制造、买卖、运输枪支(zhi)、弹药、爆炸物(wu)等刑事(shi)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de)解(jie)释》（以(yi)下(xia)简称《解(jie)释》）定罪量刑标准的(de)限制，综合考量犯罪的(de)社会危害性(xing)，依法妥(tuo)当处理。”王庆刚强调。
界面新闻注意到，施行于2001年的(de)《解(jie)释》，旨(zhi)在依法严惩非法制造、买卖、运输枪支(zhi)、弹药、爆炸物(wu)等犯罪活动，其(qi)中对非法制造、买卖、运输枪支(zhi)在数量和量刑上作出了(le)明确规定，被一些法律人士认为(wei)偏严苛。
比(bi)如，非法制造、买卖、运输、邮寄、储存以(yi)火药为(wei)动力(li)发(fa)射枪弹的(de)非军用枪支(zhi)一支(zhi)以(yi)上，或者以(yi)压缩气体等为(wei)动力(li)的(de)其(qi)他非军用枪支(zhi)二支(zhi)以(yi)上，应依照刑法第125条第1款的(de)规定，以(yi)非法制造、买卖、运输、邮寄、储存枪支(zhi)、弹药、爆炸物(wu)罪定罪处罚。再比(bi)如，《解(jie)释》规定，非法持(chi)有、私藏以(yi)火药为(wei)动力(li)发(fa)射枪弹的(de)非军用枪支(zhi)二支(zhi)以(yi)上，或者以(yi)压缩气体等为(wei)动力(li)的(de)其(qi)他非军用枪支(zhi)五支(zhi)以(yi)上，属于刑法第128条第1款规定的(de)“情节严重”。
值得注意的(de)是，虽然《批复》在一定程度(du)上“纠正”了(le)《解(jie)释》相对严苛的(de)数量认定标准，但因《批复》的(de)法律效力(li)低于司法解(jie)释，仍引(yin)起了(le)一些法学专家的(de)担忧。
徐昕告诉界面新闻，自从他2017年“天津大妈赵春华气枪案”后，“两高(gao)”启动了(le)司法解(jie)释的(de)制订工作。2018年3月(yue)28日“两高(gao)”出台(tai)《批复》，明确在决定是否追究刑事(shi)责任以(yi)及如何裁量刑罚时，要综合评(ping)估社会危害性(xing)，坚持(chi)主客观相统一，确保罪责刑相适(shi)应，不唯数量论，是一个较大的(de)进步。
但徐昕也指出，但由于未解(jie)决枪支(zhi)认定标准极低的(de)根本(ben)问题，《批复》的(de)“弹性(xing)大”，法官的(de)自由裁量空间比(bi)较大，各(ge)地出现了(le)明显(xian)的(de)裁判差异。因此，需(xu)要各(ge)地细化掌握统一的(de)定罪量刑尺度(du)。他认为(wei)，从根本(ben)上说，还是需(xu)要公安部提高(gao)枪支(zhi)认定标准，建议先恢复至2001年的(de)标准，枪口比(bi)动能大于16焦耳/平方厘(li)米(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