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湖州(zhou)市吴兴区爱山(shan)街道警务人员向(xiang)群众介(jie)绍网络(luo)反诈(zha)知识。 新华社(she)记者 翁忻旸摄
随着中(zhong)国移动互联(lian)网普及，老年(nian)网民规模日(ri)益庞大，早起一(yi)睁眼就(jiu)刷朋友圈(quan)，短视频(pin)一(yi)看(kan)就(jiu)是几小时，熬到半(ban)夜两三点只为追剧……与此同时，老年(nian)人沉(chen)迷网络(luo)、轻信网络(luo)谣言、被诱导打赏等问(wen)题不时出现。越来越多的公众意识到，数字(zi)技术(shu)适老化，不仅要让(rang)老年(nian)人“方便用网”，更要为老年(nian)人营造清(qing)朗安全的上网环(huan)境。
这些(xie)老年(nian)人“机(ji)不离手”
“听说过‘网瘾少年(nian)’，没想到还有‘网瘾老年(nian)’。”深圳市民王一(yi)凡对(dui)65岁的母亲染上“网瘾”这事儿难以置信，直到问(wen)题变得严重起来——母亲机(ji)不离手，眼不离屏，每天至少花七八个小时上网。最让(rang)他啼笑皆非的是，前两天母亲做(zuo)饭时刷短视频(pin)，把锅(guo)里的水煮(zhu)干(gan)了。闻到满屋子焦(jiao)烟味(wei)的母亲走进厨房，首先想到的不是关火，而是把黑漆漆的锅(guo)底拍下来上传朋友圈(quan)。
王一(yi)凡提醒母亲，不要过度沉(chen)迷网络(luo)，得到的回答(da)却是：“我在深圳没什么朋友，不玩手机(ji)多无聊？”
同样为老人沉(chen)迷网络(luo)头疼的还有沧州(zhou)市民宋敏。不久前，她收到快递(di)送(song)来的一(yi)款按摩椅，品牌山(shan)寨，做(zuo)工(gong)粗糙，原来是父(fu)亲从一(yi)个直播(bo)间(jian)买(mai)的，价格(ge)19999元(yuan)。主播(bo)卖货的噱头明显有违常识：“这款按摩椅专(zhuan)治骨质疏松。”
“这不是我父(fu)亲第一(yi)次被诱导消费了，储物间(jian)里还堆着一(yi)大摞网购来的保健品呢，价格(ge)动辄几千元(yuan)，还没有质检部门认证。我曾提醒父(fu)亲理性消费，他却说我不孝顺(shun)，嫌他花钱……”宋敏说。
调查显示，2024年(nian)3月(yue)，50岁以上移动互联(lian)网用户规模约为3.2亿，每月(yue)使用移动互联(lian)网时长(chang)超过130小时，次数超过2600次，意味(wei)着这些(xie)“银发族”平均每天玩手机(ji)的时间(jian)超过4小时。近年(nian)来，“老人熬夜上网突发脑梗住(zhu)院”“婆婆追短剧疯(feng)狂充值”等新闻频(pin)频(pin)见诸媒体。
更有甚者，一(yi)些(xie)软件平台(tai)利用老年(nian)人网络(luo)知识少、防范意识弱等特(te)点，违规收集个人信息，过度索(suo)取手机(ji)权限。有报告显示，超七成手机(ji)软件会在非必(bi)要的情况下获取用户隐私权限。老年(nian)用户缺乏信息辨别能(neng)力，容易默许手机(ji)软件提出的所有要求(qiu)，对(dui)平台(tai)收集信息侵犯个人权利的行为也全然不知，甚至因此陷入网络(luo)骗局，损失惨重。
近日(ri)，重庆市云阳县(xian)人民检察院办理了一(yi)起针对(dui)老年(nian)群体的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犯罪案件。云阳县(xian)部分农(nong)贸市集及居民小区附近出现了一(yi)群自称某知名购物平台(tai)的“销售员”，说消费者只需(xu)要使用手机(ji)号注册(ce)公司官方APP便能(neng)免费领取生活(huo)日(ri)用品。他们将骗来的电话号码发给同伙，在各类社(she)交网站上进行注册(ce)，并以各种名义(yi)向(xiang)老年(nian)人问(wen)询姓名、出生年(nian)月(yue)等个人信息，完成注册(ce)后从相关网络(luo)平台(tai)拿到返现或者提成，半(ban)年(nian)套现19万余元(yuan)。
记者在采(cai)访中(zhong)也发现，面对(dui)平台(tai)强制性收取个人信息的行为，绝大多数老年(nian)人并未形成足够的权益保护意识，对(dui)于个人数据(ju)是否会被收集、被谁收集、作何用途等问(wen)题，往往一(yi)头雾水。
“防沉(chen)迷”是当务之急(ji)
为何“网瘾老人”越来越多？记者在北京市几处社(she)区采(cai)访了几位爱玩手机(ji)的老年(nian)人，他们大多表示，老年(nian)生活(huo)较为单调，网络(luo)是一(yi)种很好的消遣方式，能(neng)从中(zhong)找到精神(shen)寄托。
“刷刷短视频(pin)、看(kan)看(kan)网文，一(yi)天很快就(jiu)过去了。”家(jia)住(zhu)北京市海淀区的退休工(gong)人王玉萍自称一(yi)名“老网虫”。她向(xiang)记者展示自己的手机(ji)界面，其(qi)中(zhong)有上百个手机(ji)应用，大多是社(she)交、电商和视频(pin)类软件。“孩子们上班(ban)忙，少有时间(jian)陪我，手机(ji)是很好的娱乐工(gong)具。如果不让(rang)我玩手机(ji)，还真不知道这一(yi)天怎么打发过去。”王玉萍说。
北京市东城区居民陈雨露今年(nian)62岁，是一(yi)名广场(chang)舞爱好者，每天在网上分享跳舞短视频(pin)，有时还会直播(bo)。陈雨露坦陈，打从两年(nian)前退休后，她感到非常不适应，时时有一(yi)种“孤独(du)感”和“脱节感”，通过网络(luo)社(she)交，她又找到了“归(gui)属感”。“我的作品很受欢迎(ying)，每次看(kan)到手机(ji)里蹦出来点赞和留言提醒，我都非常兴奋，为了不让(rang)粉(fen)丝失望，每一(yi)条留言都精心回复。”
老年(nian)人退休后，空闲时间(jian)多、独(du)处时间(jian)长(chang)，不免感到空虚寂寞。儿女工(gong)作忙，陪伴不及时，社(she)区活(huo)动又不多，对(dui)网络(luo)的依赖(lai)性就(jiu)会增加。
这种依赖(lai)性在人工(gong)智能(neng)和算法时代可能(neng)被进一(yi)步放大。“APP平台(tai)利用大数据(ju)算法等技术(shu)，经常向(xiang)老年(nian)人推(tui)送(song)感兴趣的内容，并给予(yu)时长(chang)激励和一(yi)定奖励。久而久之，老年(nian)人会沉(chen)迷在‘信息茧房’中(zhong)。”中(zhong)国社(she)会科学(xue)院社(she)会发展战略研究院副研究员张(zhang)盈华认为，助力老年(nian)人学(xue)会安全用网，不仅要增强互联(lian)网应用适老化和无障碍功能(neng)，更要丰富老年(nian)精神(shen)文化生活(huo)供给，防止老年(nian)人沉(chen)迷手机(ji)。
培养网络(luo)安全意识
让(rang)“银发族”的网上生活(huo)更安全、更清(qing)朗，需(xu)要形成合力，久久为功。
打开微(wei)信“银发守护助手”小程序，可以看(kan)到“风险(xian)防范站”“风险(xian)知识站”“银发服(fu)务站”3个功能(neng)模块。这个小程序不仅能(neng)为老年(nian)人提供防骗提示功能(neng)，还通过案例展示、短视频(pin)讲解、“银发奶奶”智能(neng)AI机(ji)器人24小时在线答(da)疑等方式普及上网安全知识。
“我们打造了《银发守护安全课》，包括防范养老诈(zha)骗、虚假网络(luo)投(tou)资理财、刷单兼职(zhi)、租售银行卡(ka)等，还在全国16个省区市400多个社(she)区开展线下课程，为全国老年(nian)网友送(song)去安全知识。”腾讯(xun)SSV银发科技实(shi)验室运营负(fu)责人王楠认为，网络(luo)平台(tai)有义(yi)务加强对(dui)老年(nian)用户的网络(luo)教育和培训(xun)，教他们设置安全措施，辨别网络(luo)骗局、保护个人信息。
国家(jia)有关部门也需(xu)要加快数字(zi)技术(shu)适老化进程，廓清(qing)行业乱(luan)象，保护老年(nian)网民合法权益。近年(nian)来，国家(jia)相继(ji)出台(tai)《互联(lian)网网站适老化通用设计(ji)规范》《互联(lian)网信息服(fu)务算法推(tui)荐管理规定》《关于进一(yi)步抓好互联(lian)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zhuan)项行动实(shi)施工(gong)作的通知》等规定，明确提出按照国家(jia)有关规定提供智能(neng)化适老服(fu)务，依法开展涉电信网络(luo)诈(zha)骗信息的监测、识别和处置。
前不久，工(gong)业和信息化部新闻发言人赵志国表示，过去一(yi)年(nian)，工(gong)信部着力强化APP全流程、全链条治理，应用商店在架APP抽检合格(ge)率提升20%，持续推(tui)进电信网络(luo)诈(zha)骗防范治理，拦截涉诈(zha)电话和短信近50亿次，核查处置涉诈(zha)高风险(xian)互联(lian)网账(zhang)号超2亿个。
“下一(yi)步，我们将开展数字(zi)技术(shu)适老化2.0升级行动，上线推(tui)广一(yi)批适老助残新功能(neng)，推(tui)动适老化数字(zi)技术(shu)普惠共享，积极利用大数据(ju)人工(gong)智能(neng)大模型等创新技术(shu)，助力敏捷(jie)精准高效监管，持续提升‘来电免打扰’防骚扰服(fu)务能(neng)力，加大电信网络(luo)诈(zha)骗防范治理力度，持续深化反诈(zha)技防体系，切实(shi)维护人民群众财产安全。”赵志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