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天气渐暖。我们都知道，在某些行(xing)业和企业，此刻寒(han)气仍然挥之不去，但一年中最(zui)有希望的(de)季节，总算到来了。
希望，是看得见(jian)摸得着的(de)美好(hao)的(de)未来，正因如此它才值得等待。本周，网易宣(xuan)布把暴雪游(you)戏重新带回中国大陆，老魔兽玩家们红着眼圈奔走(zou)相告——苦等500多天，终于又(you)有盼头了。
断更一年半的(de)上海网之易发(fa)布了一条推文，标(biao)题叫“努力治愈，再超(chao)量恢复”，被许多沉寂已久的(de)微信群争相转(zhuan)载。
“超(chao)量恢复”，亦称“超(chao)量补偿”，属于运动训练学(xue)的(de)专业术语，意思是人体机能(neng)在负荷运动之后受损，经过一段时间的(de)休息逐渐恢复，甚至(zhi)会超(chao)过原有状态。
新冠三年，万物凋敝。疫(yi)情结束一年多来，大家都想尽了办法努力治愈。然而千行(xing)百业，仍在等待着超(chao)量恢复。
01
“网易暴雪复婚”上了热搜，网友们调侃：网易连暴雪都能(neng)原谅，那(na)我跟她是不是还有机会？
不明就(jiu)里(li)的(de)围(wei)观群众之所以惊(jing)诧，大概(gai)是因为双方“分手”时并(bing)不体面：网易园区象征着两家友好(hao)合作关系的(de)魔兽雕塑(su)“血吼”被直播拆除，食堂(tang)上架的(de)暴雪绿茶13元一杯，简直是在痛诉(su)——你我合作14年，每年的(de)情分连一块钱都不值！
闹分手撂下的(de)台词有多狠，重新签合同时脸上的(de)笑容就(jiu)有多纯。血吼即将重铸，这场大戏里(li)不止永劫无间在扮演“小丑”，广(guang)大暴雪玩家也(ye)成了他们play中的(de)一环。孩子们，我回来了。现在这个世界又(you)需要守望先锋了，你们来不来？
说归(gui)说，笑归(gui)笑，但在推动暴雪游(you)戏重返国服的(de)谈判中，网易实则是掌(zhang)握主动权的(de)一方，暴雪，或者说微软必须把姿态放(fang)得更低。这还要谈到双飞合作破裂的(de)罪魁祸首(shou)，动视(shi)暴雪的(de)原首(shou)席执行(xing)官Bobby·Kotick。
Kotick并(bing)非游(you)戏制作人出身，是个纯粹的(de)华尔街资本家。在和网易的(de)续约谈判中，他要求(qiu)将暴雪国服收入55%的(de)分成比例进一步提高，并(bing)向网易提前索要未来两年的(de)合作收益(yi)，这无异于勒索。Kotick之所以狮子大开口，无非是想在动视(shi)暴雪被微软收购(gou)前再赚一笔。
去年12月，价值690亿美元的(de)游(you)戏界史上最(zui)大收购(gou)案完成后，Kotick正式卸(xie)任动视(shi)暴雪CEO。对网易而言，和暴雪之间最(zui)大的(de)障碍解(jie)除了。在跨国合作方面，微软显然是个更专业、更理性，也(ye)更可靠的(de)合作对象，玩家们大概(gai)不必担心再次失去家园。
本次重启(qi)国服，虽然双方均未披(pi)露相关细节，但网易CEO丁磊表示，“我们很高兴能(neng)够在信任和相互尊重的(de)基础(chu)上开启(qi)下一个篇章”。既然感受到了尊重，想必是敲定的(de)续约协议令他十(shi)分满意，至(zhi)少不可能(neng)是Kotick式的(de)巧(qiao)取(qu)豪夺。
但，微软与网易如此有效率地推动暴雪游(you)戏重返大陆，是国服的(de)蛋(dan)糕实在太大，令双方实在迫不及(ji)待吗？恐怕未必。
根据(ju)动视(shi)暴雪财报，2021年，暴雪游(you)戏在中国大陆的(de)收入对其营收的(de)贡献只有3%。当年度，动视(shi)暴雪的(de)营业总收入为88.03亿美元，意味着中国玩家只贡献了其中的(de)2.64亿美元。而据(ju)网易年报披(pi)露，同年，该公司(si)网络游(you)戏业务的(de)收入超(chao)过了985亿美元。
如此，在22年国服续约谈判破裂后，Kotick之有恃无恐，网易态度之决绝都有了原因。无论对微软还是网易而言，暴雪国服的(de)这部分收入都只是苍蝇腿上的(de)肉，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换句话说，以中美两大互联网巨头的(de)眼光和野心，丁磊和微软游(you)戏CEO斯宾塞在谈判桌上聊(liao)到的(de)主要内容，大概(gai)率不只是现有的(de)几款暴雪游(you)戏。
02
2022年至(zhi)今，无论海内外，游(you)戏行(xing)业的(de)日子都不好(hao)过。最(zui)直观的(de)感受，是各大厂商裁员的(de)新闻越来越多，数(shu)字越来越大。
Video Games Layoffs网站一直在追(zhui)踪游(you)戏业界的(de)裁员情况，该网站数(shu)据(ju)显示，2022年，游(you)戏行(xing)业约有8500名从业者失去工作；2023年，这一数(shu)字提高至(zhi)10500人；而2024年仅在第(di)一季度，已经确认的(de)裁员数(shu)量就(jiu)达到了8800人左右。
今年1月份，微软宣(xuan)布将在游(you)戏部门裁去1900人。斯宾塞回应称，这一决定源于整个游(you)戏行(xing)业缺乏(fa)增长(chang)，这迫使上市游(you)戏公司(si)削减成本。
斯宾塞的(de)观点有数(shu)据(ju)支撑，Newzoo发(fa)布的(de)《全球游(you)戏市场报告》显示，2023年，全球游(you)戏市场收入同比微增0.6%，达到1840亿美元，仍未触及(ji)2021年居(ju)家期间创下的(de)1972亿元高峰(feng)。
Newzoo预计，2026年的(de)全球游(you)戏收入将达到2054亿美元，2021—2026年的(de)年复合增长(chang)率为1.3%。不足2%的(de)增长(chang)，显然跑不赢主流国家和地区的(de)通(tong)胀(zhang)。今年以来，关于游(you)戏行(xing)业的(de)未来，外媒一片哀嚎，《金(jin)融时报》甚至(zhi)对其宣(xuan)判死刑。
全球游(you)戏市场预测(ce) 来源：Newzoo
微软显然不想坐以待毙。2000年之后，微软在全球开启(qi)“大收购(gou)”时代，仅在Mojang、ZeniMax、动视(shi)暴雪三笔收购(gou)上便(bian)豪掷仅800亿美元。如今的(de)微软，已是拥有超(chao)过30家游(you)戏工作室的(de)全球第(di)三大游(you)戏厂商。
木(mu)秀于林(lin)，风必摧之，游(you)戏界风高浪急，网易，或许是微软能(neng)抓住的(de)一根救命稻草。
2023年，全球游(you)戏市场1840亿美元的(de)收入中，移动端游(you)戏的(de)收入占比为49%，接近一半。手游(you)的(de)吸(xi)金(jin)能(neng)力不必多说，但从主机与PC端发(fa)家的(de)微软、暴雪等巨头尾大不掉，偏偏对此反(fan)应奇慢(man)。而手游(you)领域正是国内厂商的(de)舒适区，网易更是其中是执牛耳者。
截(jie)至(zhi)2022年，网易已发(fa)布超(chao)过100款手游(you)，其中《第(di)五人格》海外爆火，《梦幻西游(you)手游(you)》常年位居(ju)全球手游(you)年收入榜前十(shi)。2022年6月，暴雪和网易合作开发(fa)的(de)《暗黑破坏神：不朽》上市，到11月动视(shi)暴雪发(fa)布三季度财报，仅5个月就(jiu)为其创造了超(chao)3亿美元的(de)收入。
借助暴雪这层关系，网易无疑是微软在手游(you)行(xing)业能(neng)找到的(de)最(zui)强(qiang)大的(de)盟友，双方的(de)再次合作自然顺理成章。有了《不朽》的(de)成功经验(yan)，相信微软不会放(fang)过把包(bao)括暴雪在内的(de)其他IP带进移动端的(de)机遇。此外，双方还达成协议，尝试将新的(de)网易游(you)戏带到Xbox平台及(ji)其他平台。
脍炙人口的(de)IP加上功力深厚的(de)盟友，横跨中美两个全球最(zui)大移动游(you)戏市场，微软未来的(de)手游(you)帝国已经初露峥(zheng)嵘。
如此，说一句微软更需要网易，当然并(bing)不过分。那(na)么网易是否也(ye)同样需要微软？似乎(hu)并(bing)不见(jian)得。
03
单就(jiu)游(you)戏市场来看，纵(zong)观全球，大洋此岸(an)风景显然更好(hao)，和许多经济(ji)数(shu)据(ju)一样，中国的(de)游(you)戏产业也(ye)在去年走(zou)出了独立(li)行(xing)情。
中国音像与数(shu)字出版协会发(fa)布的(de)《2023年中国游(you)戏产业报告》显示，2023年，国内游(you)戏市场实际销(xiao)售收入达到3029.64亿元，同比增长(chang)13.95%，首(shou)次突破3000亿关口，预计2024年游(you)戏市场有望进一步回升；用户规模达6.68亿人，同比增长(chang)0.61%，创下历(li)史新高。
从数(shu)据(ju)来看，2023年是国内游(you)戏行(xing)业回暖的(de)一年，甚至(zhi)超(chao)过2021年创下的(de)历(li)史收入高点，并(bing)且对未来的(de)预期相当乐观。但国内的(de)游(you)戏从业者们似乎(hu)有不同的(de)看法，去年以来，他们的(de)日子并(bing)不好(hao)过。
去年年底，字节确认旗下朝夕光年游(you)戏业务进行(xing)大规模收缩；米哈游(you)、莉莉丝先后终止了几个备(bei)受关注的(de)重点项目；库洛游(you)戏、叠纸、心源互动等知名游(you)戏厂商的(de)裁员数(shu)量也(ye)都波及(ji)上百人。
裁员并(bing)不是一项大问(wen)题，问(wen)题是能(neng)否保持流动性。游(you)戏厂商大多采用项目制管理，项目的(de)启(qi)动、完成、扩容与中止之间难免伴随着员工的(de)扩招(zhao)与缩减，游(you)戏从业者对此应当感同身受。
几年前的(de)黄金(jin)时期，游(you)戏从业人员供不应求(qiu)，应届生遭遇哄抢，业界大佬(lao)在腾讯(xun)、网易、字节、阿里(li)一众大厂间走(zou)马观花的(de)例子屡见(jian)不鲜。来去之间，薪酬自然也(ye)随之水涨船高。但今年的(de)金(jin)三银四(si)已快要过去，不知各位的(de)体感如何。
股民的(de)感受或许更加深刻。2023年全年，申万二级游(you)戏行(xing)业指数(shu)的(de)涨幅是31.84%，在所有124个二级行(xing)业中排(pai)名第(di)三；而截(jie)至(zhi)去年12月21日，这一数(shu)字是49.92%，排(pai)名第(di)一。
12月22日那(na)天发(fa)生了什么，也(ye)许有人还记得。那(na)一天，游(you)戏指数(shu)跌了超(chao)过11个点，是整个游(you)戏界的(de)黑色星期五。
20年以来，从居(ju)家红利、元宇宙、MR到AIGC，游(you)戏作为最(zui)有想象力的(de)落地场景，始终在各种爆火的(de)概(gai)念(nian)中一马当先。国内的(de)游(you)戏产业由此成为一块热土，无论一二级市场，向来不缺流动性。
游(you)戏市场从不亏待它的(de)信徒。2014年人民网曾报道，游(you)戏业投资状况非常健康(kang)，当年的(de)投资回报率高达11倍。而那(na)时，《王者荣耀》甚至(zhi)尚未问(wen)世，最(zui)赚钱的(de)手游(you)行(xing)业即将进入它的(de)黄金(jin)时代。
回首(shou)过往，不胜唏嘘。玩游(you)戏是人类的(de)天性，而中国拥有全球最(zui)多的(de)游(you)戏玩家。但在2024年，游(you)戏业的(de)领头雁们仿佛惊(jing)弓之鸟，争相把头埋(mai)在羽翼之下。这次的(de)游(you)戏界盛事，对微软而言是一次进攻；对网易，或许更是一步防守之棋。
无论如何，暴雪旗下这几个老IP仍然历(li)久弥新，每年还是能(neng)稳(wen)定贡献十(shi)几亿营收。在可预见(jian)的(de)未来，它们在移动端的(de)表现值得期待。
这个年代，能(neng)够安稳(wen)赚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de)小确幸。
04
信心比黄金(jin)更珍贵(gui)，是一句老生常谈的(de)俗(su)话。但在当下，信心似乎(hu)竟成了一样稀(xi)缺品。我们不禁要问(wen)，信心，到底从何而来？
暴雪显然不够有信心。几大IP中，《魔兽》系列问(wen)世已经30年，最(zui)年轻(qing)的(de)《守望先锋》也(ye)已是8年前的(de)作品。野心勃勃的(de)《泰坦》和《奥德赛》两个新项目投资均高达数(shu)亿美元，前后开发(fa)超(chao)过13年，均以失败告终。
曾经的(de)业界新贵(gui)大多已步入输不起的(de)中年时代，没完没了地出续作。相比之下，国内厂商反(fan)倒(dao)敢打敢拼，米哈游(you)投资1亿美元耗时3年制作《原神》，备(bei)受期待的(de)《黑神话·悟空》第(di)一支招(zhao)人视(shi)频(pin)发(fa)布至(zhi)今也(ye)已过去6年了。
巧(qiao)合的(de)是，这两个项目的(de)启(qi)动时间都在2017—2018年左右。那(na)时的(de)从业者为何信心十(shi)足？
可以确定的(de)是，中国人依(yi)然喜欢玩游(you)戏，正如资本天生逐利。人体自身的(de)免疫(yi)力胜过一切灵丹妙药(yao)，这是“超(chao)量恢复”的(de)根本原理。
当前阶(jie)段，网易和暴雪的(de)复合，无疑是一次雪中送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hu)。合作永远是更好(hao)的(de)选项。前几日，大洋彼岸(an)有朋友前来拜访，期间提出“产能(neng)过剩”问(wen)题。中方回应称，“将经贸问(wen)题泛政治化、泛安全化，违背经济(ji)规律，不利于世界经济(ji)稳(wen)定发(fa)展。”
一句话，让市场回归(gui)市场。听起来，这是一件多么治愈的(de)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