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报记者 董柳
记者近日(ri)从(cong)中(zhong)国政法大学破产(chan)法与企业重组研究中(zhong)心(xin)获悉，主题为“个人破产(chan)制度(du)的深圳探索”的蓟门破产(chan)重组对话第二季第八(ba)期近日(ri)在中(zhong)国政法大学举行。深圳市中(zhong)级人民法院深圳破产(chan)法庭庭长曹启选在会(hui)上表示，2021年至2023年，该院共受理个人破产(chan)申请227件、审结184件，“个人破产(chan)制度(du)的拯救功能正在逐步得到发挥(hui)”。专家表示，当前在我国境内(nei)推行个人破产(chan)面(mian)临(lin)社会(hui)传(chuan)统观念与商业交易模式上的四大障碍。有专家建议吸收深圳个人破产(chan)经(jing)验，将(jiang)个人破产(chan)嵌入现行破产(chan)法。
截至2023年底深圳中(zhong)院已批准(zhun)重整计划116件
会(hui)上，深圳市中(zhong)级人民法院（以下(xia)简称(cheng)“深圳中(zhong)院”）深圳破产(chan)法庭庭长曹启选表示，我国境内(nei)首部个人破产(chan)法规《深圳经(jing)济特(te)区个人破产(chan)条例》于2021年3月1日(ri)实施。2021年，该院收到个人破产(chan)清算(suan)申请944件，由于大多数申请存在提交材料不(bu)全面(mian)、漏报破产(chan)信息、不(bu)实陈述或者债务人不(bu)符合申请条件等情形，立案审查55件，其(qi)中(zhong)重整申请33件、和解申请9件、清算(suan)申请13件。“面(mian)对大多数破产(chan)申请不(bu)符合立案条件的实际情况，深圳中(zhong)院开始探索申请前辅导机制，由法官(guan)对申请人开展一对一的面(mian)谈(tan)辅导。”
2022年，该院收到个人破产(chan)申请505件，立案审查117件，其(qi)中(zhong)重整申请98件、和解申请7件、清算(suan)申请11件、免债申请1件。“这(zhe)一年，深圳中(zhong)院出台《加强个人破产(chan)申请与审查的实施意见》，对债务人申请破产(chan)前应参加面(mian)谈(tan)进行了(le)规定，同(tong)时指引债务人应选择合理的破产(chan)程序，鼓励债务人选择重整程序解决(jue)债务问题。从(cong)上述数据可见，申请重整数量上升，立案审查申请数量增加，配套机制逐步完(wan)善，推动审判效率不(bu)断提升。”曹启选说(shuo)。
曹启选介(jie)绍，2023年该院收到个人破产(chan)申请824件，立案审查647件，其(qi)中(zhong)重整申请625件、和解申请9件、清算(suan)申请8件、免债申请1件、终止执行4件。“这(zhe)一年，立案审查的申请数量进一步增加，裁判规则不(bu)断完(wan)善，审判效率进一步提升。”
曹启选在介(jie)绍受理个人破产(chan)申请及审理情况时表示，深圳中(zhong)院2021年受理申请21件，审结17件；2022年受理申请59件，审结61件；2023年受理申请147件，审结106件。截至2023年12月31日(ri)，已批准(zhun)重整计划116件，除4件重整计划因债务人收入大幅度(du)下(xia)降导致不(bu)能继续执行之外，其(qi)余(yu)重整计划正在顺利执行中(zhong)。
“个人破产(chan)制度(du)的拯救功能正在逐步得到发挥(hui)。”曹启选说(shuo)。
境内(nei)推行个人破产(chan)面(mian)临(lin)四大障碍
中(zhong)国政法大学教授、破产(chan)法与企业重组研究中(zhong)心(xin)主任李(li)曙光在总结深圳个人破产(chan)模式的“重整为重、拯救为先”这(zhe)一特(te)点(dian)时指出，我国境内(nei)首例个人破产(chan)案件，适用的就(jiu)是个人破产(chan)重整程序。“其(qi)他国家和地区个人破产(chan)实践中(zhong)，破产(chan)清算(suan)程序的适用更(geng)加普(pu)遍(bian)。而深圳个人破产(chan)试点(dian)从(cong)我国现实国情出发，着重利用重整程序，彰显了(le)改革(ge)过程中(zhong)的中(zhong)国智慧。”
李(li)曙光认为，当前在我国境内(nei)推行个人破产(chan)面(mian)临(lin)社会(hui)传(chuan)统观念与商业交易模式上的四大障碍——
第一，“面(mian)子”文化和吉(ji)利观念。我国传(chuan)统文化重“面(mian)子”。社会(hui)普(pu)遍(bian)认为个人破产(chan)就(jiu)是社会(hui)性死亡(wang)、是个人与家庭声誉(yu)的破灭，是不(bu)吉(ji)利的事，会(hui)“没(mei)面(mian)子”。故个人破产(chan)，乃至于“破产(chan)”这(zhe)个词，往往不(bu)被大众接受。
第二，家庭或家族组成财(cai)产(chan)共同(tong)体，对外承担责任。我国存在大量家族企业，企业家与配偶、子女共同(tong)为企业承担连带(dai)债务责任的情形较为常见。这(zhe)对以“个人责任”为基(ji)础(chu)的个人破产(chan)制度(du)冲击(ji)较大。
第三(san)，“钻空子”观念。我国商业交易中(zhong)广泛存在“钻法律的空子、找(zhao)制度(du)的漏洞”的观念。
第四，逃废(fei)债现象。转移、隐匿资产(chan)，逃避清偿责任等行为在我国商业交易中(zhong)仍然广泛存在。
“在我国境内(nei)研究与构建个人破产(chan)制度(du)，必须结合我国的文化特(te)质与商业特(te)征。深圳个人破产(chan)实践为我们提供了(le)宝贵的机会(hui)，可以更(geng)好地理解我国商业交易文化，更(geng)充分地认识我国市场经(jing)济法律制度(du)构建中(zhong)面(mian)临(lin)的难题。”李(li)曙光说(shuo)。
专家建议将(jiang)个人破产(chan)嵌入现行破产(chan)法
会(hui)上，武汉(han)大学法学院教授、湖北省法学会(hui)破产(chan)法学研究会(hui)会(hui)长张善斌(bin)表示，深圳个人破产(chan)试点(dian)非常成功，为我国个人破产(chan)的理论研究和制度(du)构建提供了(le)鲜活(huo)的实践样本，其(qi)意义和价(jia)值毋庸赘言。
同(tong)时，他表示，在案件数量和案件类(lei)型等方面(mian)，深圳个人破产(chan)试点(dian)还有进一步提升空间。深圳破产(chan)法庭3年共收到个人破产(chan)申请2273件，立案审查797件，受理破产(chan)申请227件。如果以日(ri)本和我国台湾地区近几年个人破产(chan)案件数据为参考，深圳市年均受理个人破产(chan)申请案件应该在5100件以上，但目前仅76件。另外，由于个人破产(chan)条例施行不(bu)久以及相关(guan)配套制度(du)没(mei)有跟进，深圳个人破产(chan)试点(dian)中(zhong)还缺失遗产(chan)破产(chan)、夫妻分别破产(chan)与共同(tong)破产(chan)、破产(chan)犯罪等案件类(lei)型。
为充分发挥(hui)个人破产(chan)制度(du)的功能和作用，张善斌(bin)建议深圳个人破产(chan)试点(dian)进一步加大宣传(chuan)力度(du)，增进民众对个人破产(chan)的了(le)解，激发社会(hui)需求；完(wan)善个人破产(chan)程序启动机制，降低个人破产(chan)申请受理门槛；扩大个人破产(chan)审判团队，加强个人破产(chan)审判力量；协调个人破产(chan)重整、和解、清算(suan)案件的比例，实现三(san)大破产(chan)程序的制度(du)价(jia)值；增加个人破产(chan)制度(du)供给，丰富个人破产(chan)案件类(lei)型，加大对个人破产(chan)案件逃废(fei)债的打击(ji)力度(du)。
关(guan)于我国个人破产(chan)立法，张善斌(bin)建议吸收深圳个人破产(chan)经(jing)验，将(jiang)个人破产(chan)嵌入现行破产(chan)法，“理想的方案是采取‘总-分’结构模式，总则部分规定个人破产(chan)、企业破产(chan)等相通的内(nei)容，分则部分规定个人破产(chan)、企业破产(chan)及其(qi)他主体破产(chan)各自特(te)有的内(nei)容。比较简便的方案是，在现行破产(chan)法中(zhong)加入个人破产(chan)一章，就(jiu)个人破产(chan)的核心(xin)问题作原(yuan)则性规定。”